燕时洵想要将杨土从他们暂时藏身的村屋里拉出来的时候, 杨土扒着门框还有些不情愿。

  “燕哥,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但你别拉着我出去。”

  杨土抖了一下, 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外,外面都是死人啊!”

  燕时洵从善如流的放开了手, 并且向杨土举了举双臂, 示意自己完全没有要强迫他行动的打算。

  “好吧, 那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轻笑着怂了下肩膀:“希望那些东西, 不会发现你藏在这里吧——谁说得准呢,或许在一群死人中,你这个活着的就显得很显眼吧。”

  说罢, 燕时洵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杨土大惊失色, 连忙放开扒着门框的手,跑了几步拽住了燕时洵的衣衫后摆。

  “燕哥,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啊!这,这里可是杨朵的埋尸地, 现在又是阴历七月, 杨朵, 杨朵她会回来的啊!”

  “杨土。”燕时洵的声音平静,并没有厉声高呼,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震慑感, 让本来焦急慌乱的杨土, 忽然就停下了自己的话, 抬头看向燕时洵。

  这个俊美得不羁的青年微微侧首, 眼眸的余光瞥向身后。

  他似乎在轻笑。

  “你应该远比我更了解杨朵,你从杨函那里亲口听到了杨朵当年发生的事情,也亲身经历了这么多年来她对杨氏宗族的报复。”

  燕时洵轻声问道:“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 仍旧不愿意放弃她生前的怨恨。杨土,你来告诉我,她会就这样简单的一笔带过吗?”

  “你以为等在这里,就可以躲避开所有的危险?”他薄红的唇微挑,笑得讽刺:“杨土,你成年了,不要这么天真了。”

  “——你现在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让危险更靠近你的生命,你在亲手把自己推向自己的死亡。”

  杨土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他冷得连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愣愣的抬头仰视,只觉得燕时洵的笑容,如此嘲讽而肆意。

  “你既然如此畏惧,就别把希望寄托在恶鬼的善良上,她没有那东西。如果不不起来主动出击,那就只有坐以待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等着杨朵来杀你。”

  燕时洵这样向他说道。

  杨土拽着燕时洵衣角的手,像是脱力般慢慢从布料上滑下,无力的垂落下来。

  “我……”

  杨土的眼睛里泛着泪意,声音颤抖着,但他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咬牙道:“燕哥,请带着我一起!”

  “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种地方。”杨土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我真的死了,燕哥,你一定得把我带回家啊。”

  杨朵究竟在这几十年间做过什么,才令杨土这样一个从未见过她生前的年轻人,都畏惧她到如此地步?

  一抹疑问从燕时洵心头滑过,但他很快就缓和了眉眼,向杨土保证道:“放心,你死亡的时间会在我之后。”

  血红的圆月高悬夜幕,将今夜的山林映得如同一片血海。

  在那队提着红灯笼的村民们走过之后,原本就没什么人的农家乐附近,显得更加安静空旷了。

  燕时洵从废弃的村屋里走出时,下意识眯了眯眼,环顾四周。

  附近静悄悄的,只有月亮溪的溪水在流淌着发出水声,而周围所有的房屋,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就好像所有的房屋都和燕时洵藏身的那间一样,已经荒废多年,主人已经不知去向。

  只是这些房屋的所有者们在离去之前,似乎经历过一阵极度恐慌的时间。每家每户的窗户上都钉着厚厚的木板,甚至好几家连围墙也加高过,燕时洵能够隐约分辨出新旧砖瓦连接处截然不同的颜色。

  他不由得想到了农家乐的围墙。

  按理来说,这种整个村子都是同一个姓氏的地方,都会因为血缘和共同的利益关系,而对彼此更加信任一些,不会把自己家修建得像个碉堡一样,仿佛要防备着来自外面的袭击和危险。

  甚至就算是和邻居之间有矛盾,大概也没有太多人会建造三四米高的围墙,并且在墙头插满了碎玻璃片和钉子。

  燕时洵所见过的大部分村庄,围墙都是在两米之下的,尤其是连排挨着的人家,有的之间的高度甚至可以隔着墙给对方递东西。

  防备至此,并且从这些红砖的褪色和破损程度来看,新加高围墙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年。

  所以,在那个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住在农家乐附近的村民变得如此戒备,甚至最后干脆荒废了房屋?

  这附近并没有人能询问,杨土也早就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少往这边跑,除了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其余人家的事情杨土并不太清楚细节。

  燕时洵的心思转了一圈,也只好暂时把疑惑放在了心里,沿着村路往村子里走。

  杨土胆战心惊的跟在燕时洵后面,几乎每隔几秒就要神经质的转头往旁边看去,没过多大一会儿,冷汗就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在向里走了大概百多米后,原本荒凉的路边景象开始逐渐变得不同,村路两旁的村屋,开始变得更加有年代感,也更拥挤和有人气。

  与靠近月亮溪那边不同,这里开始正式进入了村子,历代的村民都在这里建房屋生活几十年上百年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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