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临近开学,钟莹到食堂大磅秤上过了过,瘦下三斤,皮肤又捂回了小麦色,可能比小麦色还要浅一点,效果显著。

    对于美白,钟莹是有信心的。她翻过旧相册,发现了过世母亲前些年的几张彩色照片,不敢说冷白皮,但皮肤明显比合照的同伴要白出许多。钟静也不黑,所以她未必就会不幸遗传老钟的黑基因。

    变美,是一个长期工程,需要坚持一辈子。

    可是没想到,刚去高中报道钟莹就接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军训。

    鱼竿还在缠线上饵预备阶段,还没有放出去,一周的军训无疑会将她打回原形。九月的秋老虎,威力不减的阳光,长时间的暴晒,一定强度的体能训练,都将对她的皮肤,她好不容易按摩掉的肌肉块造成巨大伤害。

    无故不得请假。钟莹翻来覆去研究这六个字,默默穿上钟静的旧衣服解放鞋,默默站在班级队伍中听教官自我介绍,默默跟随大家进行立正稍息的初级训练,默默在阳光开始肆虐时眼睛一闭晕倒在地。

    被人背进卫生室才发现晕倒的不在少数,中暑的,痛经的,绞肠痧的,理由五花八门。校医问她怎么了,她如实回答月前从二楼摔下,外伤加脑震荡,可能还没好透,有额头缝针伤疤为证,需要病历也可提供。

    校医当即表示这个孩子不能参加军训,脑震荡不是闹着玩儿。

    班主任让她把病历拿来,补一份假条家长签字,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钟莹哭丧脸,老师,我不想脱离集体搞特殊,我能坚持。

    班主任被感动,理解你的心情,但生命安全更重要。

    老钟没有丝毫怀疑,很快替她办好了请假手续。钟莹依依不舍离开新同学们,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被老钟推着,出校门撞上进校门的晏宇时,脸上邪恶得意的笑容一时没来及收回。

    急速变换表情使她的脸有些扭曲,尴尬打招呼:“晏宇哥哥。”

    晏宇今日穿着蓝色球衣球裤,干净帅气,手里抱着几本书,向她点点头,又礼貌地喊老钟:“钟叔叔好。”

    老钟一愣,念着那名字打量他半晌:“哟,是参谋长家小宇啊,长这么高我都认不出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回来参加高考,叔叔你们这是……”

    “嗨,莹莹摔跤伤还没好,军训晕倒了,我带她回家去。”

    少男少女难免对视,目光一碰即离,他说:“哦。”

    尾音拖了一点点,意味深长。

    钟莹心中微凉,刚才的目光和语气太熟悉,几乎与后世人重叠。每当她说谎,耍赖,无理取闹时,他就这样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别闹。

    他看到自己的奸笑了?他看穿自己的诡计了?

    白纸少年还没有这样的洞察力吧,钟莹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五年婚姻留下的后遗症很严重,他不仅是老公,也是金主,从一开始她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放肆也是一步步来的,察觉到他退一步,她才敢进一步。

    钟莹骨子里对他有畏惧,老男人城府深不可测,花团锦簇下暗藏的阴谋与手段她无力匹敌。众人都说她仗着晏宇宠爱愈发嚣张,可其实钟莹的“度”把握得很好,挥金如土可以,纵情玩乐可以,冲他耍性子发脾气可以,甚至当面喊他老头子也可以,唯独戴绿帽子不可以。

    多少俊俏小哥在身边来来去去,钟莹能勾个下巴摸个胸脯已是极限,还想深入,他那面瘫特助就会鬼魅般出现,说,太太喝多了,我送您回家。

    来个两三次,钟莹明白了他的底线在哪儿,她敢给晏宇戴绿帽子,晏宇就能让许家万劫不复。从此玩归玩疯归疯,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能重获新生,不需背负家族重托,摆脱晏宇的精神压迫,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肆意交朋友撩小哥,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啊!但一想到可分割份额,钟莹立刻心如止水。

    跟财富比,小哥啥也不是,在贫民窟撩小哥,快乐根本不存在。

    向着金光闪闪的大胡萝卜仰起尚不算白皙的小脸,钟莹甜甜地说:“我回家休息了,晏宇哥哥再见。”

    晏宇站在校门口目送父女俩离去,半晌摇了摇头,恕他眼拙,三次见面,从这个女孩儿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晏辰形容的“仗义,纯朴,傻乎乎,特讨人喜欢”。

    钟莹又在家苟了七天,继续她的美丽修行,中途钟静回来了一趟,问她住校还是走读,如果走读可以去离学校比较近的姥姥家和她一起住。

    钟莹想了想,问她,“爸怎么办?”

    钟静当即嗤笑一声,“你还操心他?前段时间他下部队点验,跟通信团宣传股的一个女干事走得特别近,那女的来部里找他两回了。劝你还是跟我去姥姥家吧,别耽误人家发展第二春。”

    钟莹吃惊,她天天跟老钟住一块儿都不知道这些事,钟静远在安宏区姥姥家,竟对老钟的私生活一清二楚,多大仇多大怨啊。

    她一拍床板,义正严辞:“我不去,不给坏女人腾地方,我要在家看着爸爸不能犯错误!”

    犯什么错误?鳏夫也有寻找幸福的权利,不该受道德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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