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沉默, 神色似纠结似痛苦,虞芝体贴道:“看来妹妹还是有几分紧张,不如与我独自聊聊。”

  她扫一眼另外四人:“左右时间还多, 一个个杀,诸位可以慢慢选。”

  将两处隔开,虞芝带着郑梦离开那几人的视线,语气温和, 毫不催促, 就这么等着她说出那个人名。

  “罗玲。”郑梦沉默许久,终于将心里这个名字说了出来,“就是那个女人, 是她推我上索道的!”

  之前的她毫无还手之力,可此刻, 她心中怨怼难忍。

  毕竟都是出生魔界,哪有谁是真正心地良善的, 不过是技不如人,没得选择罢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报仇雪恨,便是再不安心, 再不确定后果会如何,她也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虞芝不置可否,只说道:“你们是在逃难?”

  对面悬崖上时不时出现的魔修,还有这几人慌乱的神色, 无论如何去想, 也不大像是主动走这沉鸦涧的。

  看他们对自己的惧怕, 若是有的选,这几人大抵是决计不会往这条路走的。

  郑梦点头,回忆起之前的事, 身体仍不由自主地发颤:“金大王修的魔功,要将人练成傀儡。他杀光了好几个镇子,我们……我和那几个人,都是趁乱逃出来的。”

  想到那些眼神空洞,活死人一般的傀儡,郑梦心有余悸,一时间竟有几分庆幸自己逃了过来。

  “既然如此,那她这么做,倒是救了你一命。”虞芝语调平淡,没有聊下去的意思。说完,便将她带了回去。

  郑梦愣着随她走,心中却忍不住想,若是罗玲并未将她推上那索道,她能不能提得起勇气往前冲。

  分明是没有发生、也绝不可能再重来一次的事情,但想到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她了解自己,她是不敢的。

  或许她宁愿留在金山头,躲躲藏藏一辈子,也不敢走出这一步。

  眼见着虞芝就要将那对兄弟带走,她的目光看向罗玲,后者正与柴岫低声说着什么,似是要商量好一会选谁当第一个去死的人。

  郑梦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她心里知晓,罗玲是真真切切不顾她的性命,要她去探路的;可也是她歪打正着,让她活着到了这里。

  若是一个人,她不顾你的死活,差点将你害死,最终却救了你一命……那到底是应当感激,还是仇怨?

  郑梦难以抉择。

  因为虞芝的一句话,她对这人的情绪瞬间变得复杂,甚至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方才说出她的名字。

  她的目光被罗玲注意到,朝她回望过来。

  罗玲的脸上带了甜美的笑,不像在对面时那般强势,语气甚至有些亲和,柔声问她:“郑梦妹妹,你方才选了谁?”

  四目相对,郑梦垂下眸子,选择了逃避。

  -

  另一边,对待这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虞芝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她甚至没有将缠在两人身上的绕雪丝取下,就让他们半挪半跳地跟着自己走到一旁,颇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想好了么?”

  “想好了想好了。”董诚迫不及待道,“我与义哥都选郑梦。”

  就在郑梦被虞芝带出去的那时,他们与柴岫两人商量好,等会四人一并选出郑梦,让她先死了再说。

  毕竟他们兄弟有两人,柴岫夫妇亦是两人,若是互相选起来,彼此都落不到好,不如让那个女人先死一死,他们四人还能见机行事,指不定能逃出生天。

  至于郑梦死后,他们如何择出第二个人赴死,这问题实在太过艰难,他们只好当作从未考虑过。

  虞芝坐在半人高的石块之上,闻言,抬腿踢了踢沉默的董义:“问你话呢。”

  她动作看起来轻得很,但董义却闷哼一声,唇角渗出鲜血,显然是这一脚并未留情。

  董诚正想说自己哥哥也是选的郑梦,但想到先前被这女人打成那个样子,还是又闭上了嘴,没说这多余的话。

  “郑梦。”董义的手脚都被捆住,连拭去流到下颔的血渍都做不到,只能咽下满口的铁锈腥味,将早已商量好的人名说了出来。

  【你费这些功夫做什么,直接把他们杀了不就好了?】

  这一切都被住在虞芝脑内的那东西看在眼里。虞芝与这几人就像是在闹着玩一般,和她之前杀伐果断的模样相去甚远,若非一直能看到她的情况,他都要以为虞芝被人夺舍了。

  虞芝将那对兄弟赶回去,脑中与声音对话道:【恶骨石最近丝毫不动,要么是这些人还不够恶,要么便是这地方魔气不足。】

  若是前者,她只能想法子让这几人再“恶”上几分,可若是后者,她便只好离开这儿,去外头打听打听魔界变动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几人面临生死抉择之时,兄弟之情、夫妇恩爱,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救命之恩”,会变成多么丑陋的模样。

  -

  与董家兄弟相比,这对夫妇看起来倒有几分机灵。

  他们从始至终并没有多么怕她,脸上的恐惧有七分是装出来的。修为不高,也就是金丹修士的修为罢了。即便魔修较之同阶灵修要强上几分,但对元婴期的虞芝来说,都不堪一击。

  既然如此,他们能这般坦然,若非有所依仗,就是当真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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