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活着出了地窖,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特殊情况下的真情流露好像只能存在于无人所知的夜晚,一晚上过去了,看到光亮的那一刻, 两人间所有的情谊都像是消散了,或者说在季林心里不存在了。

 出去的第一秒,他就轻轻撇开了少年还依赖地拉着他衣角的手, 划清界限。少年有些失落, 但是也欣然接受, 因为不管怎么说在他眼里,男人已经在动摇了。

 “这帮人应该是抓不到了。”既然是专业有素的杀手,定不会留半点痕迹, 不过跑得了杀手跑不了雇主, 季林心里有了打算。

 两人回了府,也无人知道他们这一夜遭遇了什么。只是在接下来几日里, 城里出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这城里可谓是季家一家独大了, 真是后生可畏,听闻那季家家主不到而立之年, 便有了如此成就。”

 “仿佛就像一夜之间,谢家李家和郭家便都消失了, 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店铺也都关门大吉了。”

 “难不成去别处另谋高就了?”

 “你可不知,据我得到的消息, 这三家似乎都做生意失败了,如今还欠了不少债,似是灰溜溜地离开这城里了。往哪处去,也无人知晓。不过上一次有人撞见那谢家主,只见头发花白了大半, 就连他千娇万宠的独子也像丧家犬一般换上了寻常人都不穿的破烂布袍。”

 “管他呢,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咱弄不明白,也和咱这种小人物无关。”

 他们倒有一件事猜的不错,里面确实有些门道。

 原来上次谢家主从季府败兴而归后,便马不停蹄的谋划起了计策,还真有几个老牌家族愿意与他同流合污。自季林父亲亡故后,他们几家便盯着这块肥肉,若是季家消失的话,他们所占市场份额能大许多,而且说不准皇商的差事能落到他们头上。

 只是要正经地从生意场上给季家的店铺使绊子,难于上青天。近来,随着季林上一次亲自去江南某丝绸之乡收了大量的高品质丝绸,季家的生意便再上一层楼了,而且季家店铺里的掌柜都是老人,也无法从那边下手。

 出于种种考虑,他们便想到了这个阴招,同时也遭受了反噬。

 在城里扎根了几代的大家族,就这么消失了,但也幸而保得了性命。

 ……

 又过了几日,季林为主角攻安排好了开年该去的书院,也正是主角受所在学习的地方,只等过些日子两人便能一起过去,两人在一处,修成正果是指日可待的事,他也觉得自己处理的不过是些善后的小事,心情异常平静。

 只是宋澜身世的暴露比他想象中还快。

 某日,季林在铺子里算账时,突然铺子外闯入一名脸生的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而且瞧那虎口处的疤痕,是用惯了刀枪之类的兵器的。

 “还请季家主跟随在下往来福客栈去一趟。”他声音的腔调明显不是本地人该有的,倒有几分京城那边的味道。

 来福客栈是距离季府最近的客栈,这人不是奔自己来的话,那或许就是奔宋澜来的。要见自己的人极大可能就是宋澜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当朝异姓王祁王。

 季林没有拒绝的机会,便被带到了来福客栈的雅间中,他一进门,雅间便从外面被悄悄合上了。

 窗边负手站着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玄色外衣,看似很普通,或许是为了不引起轰动。但是已经做了几个月丝绸生意的季林一眼就能看出面料不菲,来人非富即贵。

 “请问阁下是?”季林饶已然猜中了来人的身份,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若是让对方知道自己早已明白宋澜的身世并不简单,或许才会引来侧目。

 “我叫祁秦,季家主不一定认识我。”中年男子转过头微笑着道,但是里面并没有亲切的感觉,他浑身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是祁王殿下?”季林恰到好处地表现出震惊,并迅速行了跪拜礼。

 季林听到他真名便猜出他身份也并不让他吃惊,季林是北方屈指可数的皇商,但是这并不会让祁秦高看他哪怕一眼。在他眼中,对方不过是个干倒买倒卖勾当的。

 “我有个事情与你商量。”祁王开门见山。

 他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怀山城,夜不能寐,但是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在灯会上见少年一眼,才敢确认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

 少年和他娘亲长的太像了,像到不需要任何证物便能分辨出来。

 祁秦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少年面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将自己的独子带回京城,但是思索再三,还是没有这样做。

 他们十多年未见,而且宋澜现在在一个小小商人家里当家仆,做着服侍人的事,可见这一路受过了多少委屈,见到自己未必能接受。而且经过多日派人监视季府一举一动之后,他发现了个极其离谱的事情。

 他的孩子似乎沾染了龙阳之好,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不过如此的青年。想到这里祁秦又自责起来要是他好好护住了小澜,那小澜肯定会受尽宠爱的成长,而且也不会眼光低下到会为一个商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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