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侑像是昏了很久,开口时嗓音低低沉着,哑不像话:“女郎呢?”

 “尘灯的任务刚完成,女郎和佛女忙着收尾,都前头空出来的书房里呢。”朝年想想他的秉性,又忙道:“诶,你别动,女郎吩咐过了,你期过完之前,不准离开间房半步。”

 溯侑身体僵了僵,一瞬间回想起私狱里她的几句诘问,默然不语捻起朝年掌心中的七彩丹咽了去。

 “怎么样?好点没?”朝年是个闲不住话的,他连声道:“我们没有成期,但梁燕曾度过,据她说,她时也只是略微难受了几天,不知道你反应怎么那样大。”

 他夸张地比了个手势,道:“你是不知道,你晕过去后那个汗流,跟水一样,止都止不住,我们给你灌止痛散也不管用,直早上才好点。”

 溯侑沉心感受自己体内,发现气息默不作声增了一大截,原本横七断八的经脉已经修复差不多,那两股横冲直撞,水火不容的力量也乖乖沉淀来,不再作乱,反而开始有条不紊地一遍遍冲刷他的身体,滋养遭受重创的脏腑。

 一夜之间,变堪称脱胎换骨。

 若是能按照样的速度往前修炼,不用过多久,便能达他上审判台前的修为。

 那些说度过成期后,天资悟性不错的妖族修为将一路高歌,突飞猛进的言论,如今看来,也不全是虚假。

 溯侑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他朝朝年点了点头,道:“好多了。”

 “多谢。”

 “往后都是一个屋檐共处的人,客气什么。”朝年一个话多的,碰上溯侑种话少的,话没说两句就开始坐立难安地欲言又止。

 “我边没事。”溯侑动了动唇角,道:“朝年,你去帮女郎。”

 “帮不了。”朝年幽怨地望向他,“我跟你一起禁足了,非要事不能离开间屋子。”

 “去城南收妖之前,女郎特让我看顾你,折返回来整理资料时也提过,可我真是没想你能有那种胆子去跟昭王府对上。”朝年重重叹了口气,沮丧极了:“女郎动怒,我办事不利的就殃及池鱼了。”

 按理说,个时候溯侑应说声“对不住”,亦或说些别的什么聊表歉,可不知为何,溯侑听番话的第一时间,竟是怔了怔,而后从心底升起一丝极细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绪。

 薛妤她,见过了他那样狼狈不堪的样子。

 却还会因为他的擅作主张,伤及自身而感不悦,甚至迁怒朝年。

 是不是也证明他她心中,其实是有分量的,亦或说,是值培养的。

 见他没说话,朝年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一连串话往外砸:“你时灵符一断,女郎的脸色瞬间冷不行,立刻让执法堂的人围了昭王府,都来不及一间间找人,直接就动手了。”

 “你受重视程度,马上就快赶上我姐了。”他搬着板凳往前挪了挪,无不羡慕地开口:“估计回去后女郎就要将你引入殿前司指挥所了。”

 “殿前司。”溯侑轻而缓地将三字念了一遍,问:“是什么地方?”

 “一个特别难进,但我很想进,又暂时进不了的地方。”朝年一本正经地说着废话。

 听完个回答,溯侑保持了片刻进退不的沉默。

 “提前告诉你也没事,女郎也说了随你问。”

 朝年眨了,说:“你是不是很好奇,女郎作为邺都唯一的传人,不说像别的圣地传人那般张扬铺张,可怎么也不至于出门就带着我们几个——”他将“歪瓜裂枣”咽去,含糊着换了个稍微好听点的说词:“我们几个脑子没怎么成,修为也暂时没怎么追上来的人。”

 “不是女郎身边没人,是厉害的都留殿前司了。他们管着洛煌百众山的大小事宜,常常忙脱不开身,因此女郎只好带着我们将就着凑合。”

 “殿前司是女郎直系一派,只听女郎吩咐,为女郎做事。”朝年叹了声:“别的差事都好说,唯有殿前司最难进,能进去里面的,需智慧,实力,耐心,手段齐具,女郎亲自点过头应允才行。”

 “比如我姐姐,现任殿前司指挥使一职。”别人提起姐姐大多是骄傲,朝年不知是揍多了还是怎样,提起来就苦脸,看溯侑的神也变幻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同:“如果不出料,回邺都之后,女郎会将你交给我姐操练一段时日。”

 “那可真是。”朝年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你无法想象的人间疾苦。反正我宁愿去山后劈柴。”

 若说前两日溯侑还能从朝年嘴里知不少消息,例如邺都派系,家,今邺主的脾气,或尘灯的后续,妖僧和洛彩的前缘,可话总有说完的时候。

 于是第三日,便有了两人面面觑,顾无言的场面。

 溯侑倒没什么,他天赋高,勤奋刻苦,对自己严苛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时常一闭,朝年不存似的入了定,修为以某种堪称恐怖的速度增,几乎一天一个样。

 期间,朝年静不心修炼,里动动,那里转转,总之停不来,可房间一共就那么大。

 他于是一边佩服溯侑一边唾弃自己,不两天,嘴角就起了个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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