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干的长辈不在少数,沉羽阁一时又成为方圆几里最热闹的地方。

 到了半夜,天空突然飘下大雪,薛妤倚在一段白梅枝干上,披肩缀上一层晶莹,多久,便站成了一动不动的半个雪人。

 朝年恰好过来,见到这一幕,轻轻脚猫着脚步踱步到跟前,伸拂去她肩头轻柔的一层白,结果才动了不到一下,便见薛妤睁开眼,眼睫上一层微白,看上去格外冷漠:“不管。”

 朝年顿时老老实实停下动作,不说话地僵在原地,在冰天雪地的寒夜里罚站。

 不多时,溯侑寻过来,他撑着一柄描着青山绿水,白墙黛『色』的油纸伞,沐如春风,皎如明月,那把伞快落在薛妤头顶。

 见状,朝年疯狂朝他使眼『色』,就差直接出声:殿下现在心情不好,不需要这个,快拿走。

 下一刻,薛妤半睁了下眼,视线在溯侑脸上转了一圈,看到他伸拢起一束覆了浅浅一层雪花的长发,再细致地她肩头的雪『色』轻飘飘扫下。

 他的形状格外好看,筋骨匀称。

 她快又阖了眼,脊背微松,低着声音问:“都准备好了?”

 她柔顺的长发从指缝间流过,他捧起来时,像捧起来一掌心散发着浅香的活水。

 “一切就绪,殿下放心。”

 他的声音落得浅而清,比那夜醉酒时还令人心动。

 薛妤默了半晌,任他动作,既有说把伞挪开,也有冷着脸凶他。

 朝年不可置信,欲言又止,而后吸了吸鼻子,格外受伤地缩到一边。

 半晌,薛妤抬眼,看着天空中纷落的雪,不远处荆棘横生,藤蔓倒挂的灌木丛,以及溯侑身后大片大片连在一起空中阁楼。

 这一切,全都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就连这天空中的雪,都无样。

 唯一不同的,前世站在她身侧,踌躇着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松珩。

 不知不觉,她又一个从审判台救下的人,捧到了这种高度,这种程度。

 和松珩不同的,他知恩图报,哪里都好。

 说不满意,说不欣赏,那假的。

 目相对,溯侑透过那双澄澈依旧的杏眼,看到里面几乎蒙了一层薄雾的自。

 他天生会察言观『色』,对情绪格外敏感,入了殿前司,审过狱中那些人,这项本领越发娴熟。几乎一眼,他便知道。

 薛妤在透过他,想另一个人。

 谁呢。

 还能谁呢。

 簌簌风雪中,溯侑捋好她最后一绺长发,举着伞的指根根拢紧,须臾,他哑声道:“殿下,你想他。”

 他望进她眼底,像一阵强势的风,一道锋利的剑,千年前的旧事席卷而过。

 “叮!”刹那间,风云变动,只见转动的日月之轮下,一根粗硕如撑天之木,段段枝丫压着苍松翠云,周身沉浮着磅礴光的树枝划开苍穹,随意一,连空中的雪都为之静止。

 漫山遍野的喧闹声都静了下去。

 “扶桑树。”朝华和愁离带着人朝这边走来,一见这种阵仗,不由得驻足,低声道:“好庞大的灵力——这还只一根分枝。”

 一道古老门户随着漾动的涟漪,被越来越精纯的灵力聚拢,渐渐现出原有的顶天立地的轮廓。

 无数提着宫灯,梳着如出一辙庄重发髻的仙童从一朵朵绿云上步下云端,他们徐徐踱步,两两相对,站在那座巨大的门扉前,声调拖得长而细,字字如凉水般沉到人的耳里。

 “——云端开,诸君请进。”

 一就羲和那边培养出的调子。

 不过此时,极少会有人去注意这样的细节,几乎那个“进”字之后,野周遭全部像一锅煮沸的水,咕噜噜迫不及待地冒起无数水泡。

 薛妤侧了下头。

 在这样嘈杂的,蓄势待发的响动中,溯侑替她撑着伞,风雪席卷着扫过他瘦削的肩头,他低低咬着声线,话音仍一字一句清晰落入她的耳朵里。

 “殿下,你多看看我。”

 多看一看我。

 这一声像乞求,又像底气不足的要求。

 从未有人敢这样同薛妤说话,亲昵的,滚烫的,像一簇燃在指尖的火。

 薛妤顿了顿,长睫往下扫了扫,敛着下颚冷着脸无声无息的纵容了这种堪称冒犯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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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地和妖都列成长长一队,有条不紊地通过那道通天彻地的大门,一段朝上的台阶,总共层,他们每踩上去一层,脚下就会泛出一层七彩的光晕。

 快,通过那扇门,眼前豁然开朗,背后有洞天。

 之前初冬的寒风,纷纷扬扬的大雪像一幅破碎的画卷,揭开旧的一层,『露』出眼前崭新的,截然不同的一面。

 “飞云端里原来这幅模样。”不知身后有谁喟叹了声,颇为惊奇地开口道:“我还以为跟外面那些秘境一样,有山有水,有城有人。”

 薛妤第次进飞云端,她抬眸往周看,只见他们处于一处山谷之底,周围七座高耸入云的山,所有的出路包揽在内,山与山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小路,像一根悬悬欲断的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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