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这就足够了。”

  危机重重的紧张气氛中,回忆还跑出来捣乱。那些话清晰得就象有人在耳边吐气,他惊惶地看看左右,空无一人。

  那些话……身上的伤不知道是不是裂开了,他没有空仔细去瞧,咬着牙苦笑,一边轻轻喘息,希望可以稍微缓和痛楚。那些话,都是对离尉说的。

  是的,那些甜言蜜语,每一句的对象都不是陈明。陈明算什么,对于周扬来说,也许只是个不存在。

  只要是离尉,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要回家。”他把脸贴在冷得有点刺骨的石壁上,喃喃:“我要回家……”睁开眼睛,眸里闪着被逼到绝路的决断。

  周扬的脸在半空中若隐若现,他几乎狠狠一拳挥去。

  这个混蛋!应该一枪打爆他的脑袋,把他的肠子掏出来,把他的皮血淋淋剥下来扔到地上践踏!

  陈明恶毒地诅咒着,痛苦地把脸在石壁上来回使劲地蹭。他快被什么给绞碎了,周扬毁了他的一切。这个自私的恶魔,不爱他,却还不肯放过他!

  他不要当离尉的影子,是的,他比不上离尉,他永远不能象离尉那样光彩夺目。可他毕竟是个人,他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

  就算平平凡凡,就算是个凡人,也是一个属于自己的人。

  绝不回去,绝不!

  前面停在巷口的男人三三两两散开了,陈明咬着牙,扶着石壁撑起身体。手动一动就疼得厉害,他扫一眼有点血肉模糊的手腕,大拇指的指骨,是不是裂了?说不定已经骨折了。挣脱手铐的时候他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只管拼命地扯拉拽。

  “我要离开这……”陈明对自己沉声说。自己的话在脑海里空洞洞地响,通常在昏厥前出现的一阵一阵发黑的感觉不断涌来。

  他不想晕倒,那注定被周扬抓回去。

  想到周扬把他抓回去,然后轻柔地喊着“离”,进入他的身体,陈明就忍不住恨得打颤。

  他知道的,他明白的,什么都明摆着。

  周扬那种宛如人格分裂的表现,根本就是针对两个人。

  温柔,亲吻,细语,体贴,都是离尉的殴打,qiáng • bào ,讥讽,折磨,通通都是留给他陈明的。

  呸,凭什么?

  脸上痒痒的,他蓦然察觉自己在流泪,吃了一惊,猛然举手甩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

  醒醒!周扬爱的不是你,贱人!

  脸上沾了手上的血,五道红红的血印。

  “死也不能死在他手上。”他紧紧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四散,这有助于克制昏厥。

  一步一步蹒跚往前,他伏下身,在停靠在大路两边的轿车底下穿梭,每当听见脚步声,就警觉地停下。

  他必须找一家无牌诊所,他的身体被折腾得象一台少了零件的破机器,至少应该止血,再包扎一下。

  刚刚路过的巷子深处有一家,还开着灯。陈明忍着没有进去,这个时候还营业的诊所,几乎可以肯定都收到周扬打的招呼。

  必须找一家不是通宵营业的,做一回梁上君子。训练再差劲,医疗急救的基本知识还是学过的。

  人在绝境下才能发现自己有多大潜力,他终于绕过了一条街道,并且进入了另一条黑暗的巷子。

  几群穿得颇为前卫的年轻男女正从一家夜总会的后面涌出来。

  “呕……”有人扶着墙,弯腰,起伏着身子。

  熏天酒气,飘在暗巷中。

  陈明直起腰,想象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露宿者,从旁边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走过。

  “真扫兴,玩得好好的忽然搅场。是不是出了恐怖分子?满世界搜人。”

  一个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女人黄色的上衣短得惊人:“照片上挺标致的,恐怖分子有那么帅?好啦别说那个了,全哥,刚刚那个警察趁机摸我屁股。”

  “好啦好啦,我也来摸两下,把他摸的盖过去就好了。”有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今晚别在外面乱跑了,没见到处搜场吗?随时撞上黑白道,你们的小屁股不知道又要被多少人摸啦。我有事先走了。”

  “不要啊!”撒娇的声音叫起来,扭着身子:“你叫人家出来的,现在拍拍屁股就走。”

  “去去去,男人有正经事。刚才的照片看了吧,上面那个男人,只要找到了,钱和道上的地位一块赏,上头老大真是发狠啦。走啦走啦,女人要识趣点,快点回去,拜拜啦,美美。”全哥拍拍小姐们的皮肤,把她们赶回去,转头嘀咕:“这样找,别说人,连只公蚊子都逃不了。要是让我找到,明天连海哥见了我都要让道。乖乖,这姓陈的小子什么来头?可真值钱。”

  陈明的身形猛然一滞,脚步停了停,继续垂头往前走。

  “喂,你等一下!”

  心脏顿了顿,假装听不见,继续拖着步子。昏暗光线下,粗陋包扎的手腕又有血渗出来,一滴一滴延着指尖淌下。

  “喂喂,前面那个男的!”全哥起了疑心,在后面追上来:“给老子站住,你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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