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厚实的地毯上,任周扬温柔地脱去他身上的一切累赘。

  临界点,他要挑战爱的临界点。

  陈明后仰着脖子,热情地回应周扬,缠绵着哭泣。

  没有忘记,所有的从前,所有的痛和恨,所有的现实和梦境,我都没有忘记。

  但我,不再将目光投向逃跑的方向。

  我要挺起胸膛,挑战爱的临界点,只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吻。

  假如爱情真能伟大而无私,假如爱情真能只求付出不求回报,假如我的爱是真正的爱情。

  那么,我必须挑战,挑战我爱的临界点,在崩溃的边缘处,为你我守护最后一道战线,为你忍受这诸般痛楚,为你把自己当成另一个离尉,为了你,抛弃自己的嫉恨之心。

  别回望从前。

  从前,我还不曾这样深爱你。

  第二十五章时间成为一个没有规则的概念。

  逝去的,恍在眼前。而眼前,却似乎总缠绕过去。

  陈明开始努力改变自己。这种改变真是很可笑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另一个,可他要努力把自己变成另一个。

  更可笑的是,所有人又都清楚地明白,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另一个。

  陈明似乎完全不再顾虑其他的,他人生的目标只剩下一个――变成离蔚。

  他从薇薇房中拿了大量离蔚的录像带,他揣摩离蔚的衣着,离蔚的言行,离蔚的爱好。

  他模仿离蔚的口吻,还有离蔚的小动作。

  他不再羞涩,象原本属于他的一些本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刮去了一层,而他正努力在被刮去的地方补上另一种颜色的油漆。

  他穿着离蔚的衣服出门,却正好碰上光头。

  “光头!”他响亮地打了个招呼,用着从录像带里学来的离蔚的语气。

  他的相貌和服饰,活脱脱是一个离蔚。

  光头整个都怔住了,他站在那盯着陈明,脸上的横肉几乎扭结在一块。

  “最近都在哪去了?其他兄弟呢?”陈明继续欢快地打着招呼。

  光头终于有反应了。

  “呸!”他狠狠往地上吐一口唾沫,仿佛看见什么恨不得碾成粉末的脏东西:“他奶奶的个冒牌货……”铁掌似的手紧紧握起来,朝陈明霍霍走了几步,仿佛要扑上去狠狠咬坏那张冒牌的脸蛋,但他忽然被陈明身后一道犀利的视线警告地刺了一下,他忽然停住了,象受到庞大的气势压迫似的,带着忿忿不平的凶狠目光瞅着陈明。

  “你奶奶个孙子……”再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光头就象再也忍受不了多看陈明一眼似的,掉头走了。

  “喂喂,有空叫兄弟们过来,老大请你们喝酒!”陈明在他身后大声嚷嚷着。看着光头的背影消失,才别过头,笑着看身后的周扬:“我的兄弟见了你怎么就象见了鬼似的?”

  周扬默默盯着他。

  陈明转过身:“老子今天要去喝酒。你去不去?”他瞥周扬一眼,哼哼着说:“你不去,老子自己去。”

  一只手从腋下插过来,拦住他的路。

  陈明把脸转回去,勾起猫似的笑容:“还是你想我陪你?床上?还是书房?客厅也不要紧,气氛挺好。”他甚至抛了个从梅花处学来的媚眼。

  有怒气隐隐在周扬眸中凝聚。周扬瞪着他,锐利的目光象刺一样扎着他,可他还是无聊地嘻笑着,大模大样地,仿佛故意激怒周扬似的放肆。

  周扬终究没有发怒。

  “你的笑……”周扬说:“比哭还难看。”

  陈明还是笑着。

  他说:“我不会哭的。离蔚是不会哭的。”

  手腕上一阵剧痛。周扬的手象老虎钳子似的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扯近几步,咬着牙低声问:“你玩够没有?你到底想怎样?你要把我逼疯吗?”

  “是你到底想干什么?”陈明也咬着牙:“我做得还不够吗?我不想当离蔚,你逼我当离蔚;我现在一心一意当离蔚,你觉得我在玩。到底谁逼疯谁?”

  他狠狠地与周扬对视。

  可他估计错了,他的目光还不够狠。周扬没有发怒,周扬竟然温柔地靠过来,轻轻地吻了他。周扬一边吻他,一边问:“你饿吗?中午想吃什么?”

  在那么瞬间,有一点脊梁麻痹的感觉,又有那么一点灰心丧气。陈明想起他的决定,想起他决定舍弃的和保护的。

  既然如此,又凭什么执着?

  他无精打采地吐出几个词:“牛蛙,太阳鱼,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