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琳似乎忘了早上的事,抬头看赵亚一眼:“亚亚起床了?”

“若琳,你看看他眼睛红红的。这孩子,想妈妈了。”赵亚妈妈带着点自豪。

若琳陪赵亚妈妈笑了笑:“我家徒颜性子野,从不想妈妈,这倒和亚亚不象。”

赵亚猜若琳的话里有意思,可想不透里面到底有什么意思,眼前一阵一阵白花花的云蒙住,一半神智飞到漆黑的地方去,只有习惯性的一半还是清醒的,讪讪跟着妈妈进厨房,帮妈妈做饭。

“亚亚,把这个切切。”妈妈递给他几根嫩嫩的细葱,叮嘱道:“切细细的,煎蛋。小心手。”

正切着,门铃响了。

不一会,听见徒颜喊:“妈,娟子阿姨,我回来了。”

赵亚刀一歪,指头上拉出一道口子,血猛往外冒。他不吭声,用布抹了。妈妈正在油烟里和新鲜的鱿鱼奋战,没注意到赵亚的手,徒颜的叫声她倒是听见了,拉着嗓子应:“徒颜,阿姨在炒菜,你快洗手去,一会就开饭啦!”

赵亚用纸巾在手里围一圈,算暂时止血,忍着疼把葱切好,呆呆站在厨房角落。

妈妈百忙之余瞅他一眼:“愣着干嘛?没事就出去吧,看油溅着。”

客厅里有若琳,如今赵亚最怕若琳。何况还有个状况不明的徒颜。赵亚虽然很想见徒颜,可又不敢出去。

“妈,我今天跟你学炒菜好不好?”

“嘿!想跟妈妈学师啊?”妈妈高兴起来,心窝里满满的都是儿子给的温暖。她越发精神奕奕,一边炒一边传授秘诀。

赵亚听了八分忘了九分,敷衍着点头哼哼,眼角往厨房外扫,看见门外偶尔走动的黑影,心就颤抖起来,怕是徒颜要走进来,又怕是若琳进来端菜。

菜做好了,赵亚装出勤快的模样,殷勤地放碟端菜。跨出厨房,迎头就看见徒颜进厨房拿抹布抹饭桌,见徒颜盯着他仿佛要开口,他轻轻一颤,低头端着汤绕开徒颜,直往桌上走。

徒颜踌躇了半天才敢进赵家的门,故意装着热热络络,可半天不见赵亚出来,心已经不安。这会瞧见赵亚的举动,好不容易给自己打的气立即泄了一半。

吃饭的时候,赵亚爸爸还没回来。

赵亚妈妈说:“别等了,谁知道他又钻到哪家书店去?等他我们非饿死不可。”招呼着各人坐下吃饭。

赵亚一直没吭声,眼睛也只看着脚下。

徒颜暗中观察多时,咬牙想不能就这么拖拖拉拉,还是争取吧,拉过凳子,坚决地坐在赵亚旁边。

赵亚有点吃惊,徒颜已经把张瑞的过结忘记了?如果这是两个小时前的事,赵亚该多高兴啊。可他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抬眼瞅瞅徒颜,眼角却扫到若琳的视线,象被刀戳了一下似的,忙把头埋到饭碗里,拼命扒饭。

赵亚妈妈心情最好,不断帮赵亚夹菜:“亚亚,多吃点。”挑了两块顶好的排骨放赵亚碗里。她瞧见徒颜古怪地看着赵亚,笑着也帮徒颜夹了两块:“徒颜别生气,阿姨也给你两块。”

徒颜心不在焉地谢了阿姨,嘴里嚼的排骨吃不出味道,象蜡似的。

大家吃完了饭,都坐在沙发上歇息。

“手怎么了?”徒颜的视线忽然移到赵亚一直暗中藏着的伤口上。

“没……”

赵亚妈妈惊讶地责怪:“刀切了?怎么不吭声呀?”匆匆放下筷子到抽屉里取止血帖。

徒颜接过去:“阿姨,等我来。”坐在赵亚身边,抓了赵亚的手,细致地帖,怕没有弄平复,仔细地碰了碰。

“亚亚,”徒颜慢慢弄着止血帖,轻轻说:“我们和解吧。”

赵亚刹那间觉得昏眩,徒颜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动听。他几乎忘记一切的不快了,但他抬头,赫然发现若琳就坐在一旁,虽然眼角的余光不曾将她的脸色看清,但赵亚已经发寒。

他猛然摔开徒颜的手,仿佛上面沾了世界上最毒的毒液。

徒颜的心骤然下沉。

“亚亚……”徒颜沉着嗓子,尽着最后的努力,低声问:“我们回房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