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师的方位说明似乎太简单了,赵亚出了办公室,转了两三圈也看不见复印室,不得不请教身边经过的陌生同事,问明白了,猛一转身,居然碰到身后的人。

“哎呀,对不起。”手上的图纸散了一地,他忙着低头去捡:“不好意思,我刚来。”

好不容易复印完成,赵亚抱着满怀图纸回到办公室:“戴师父,复印好了,一共十二份,全部按页数订好。”

“啊,忘了叫你顺便传真一份给客户。你看,就这个地址。”

“那我现在去传真。”

传真了图纸回到办公室刚坐下。

“传好了?”

“嗯,传过去了。”

“打电话给客户确定过了?”

赵亚愣了愣,他刚到公司,还不知道公务上有这样的步骤。

小陈手指还在键盘上滴滴答答的敲着,回头细声细气地说:“有时候传真中途会出现意料不到的故障,也许客户没有收到,所以每次传真,都要打电话过去确定客户收到了传真。”

赵亚站起来:“我去确定。”

琐碎的事不少,赵亚来回几趟,在公司里钻来钻去。大家都知道来了个新员工,而素来“德高望重”的戴师父又多了个使唤佣人。

赵亚再回来的时候,戴师父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声说:“你也累了,饮水间里有给员工饮用的饮料,去喝点东西吧。”

赵亚想坐下歇息,正想摇头说我不渴,小陈忙里偷空把头稍稍一转:“能顺便帮我倒一杯红茶吗?谢谢你,赵亚。”

戴师父也加了句:“我要咖啡,多加点奶。”

赵亚只好再出门去问饮水间的位置。

饮水间在三楼。东胜不愧是设计公司,首先就在自己的办公地点把设计思维用得无处不到,彻底体现楼宇房间通道设计的多层次美。赵亚又问了两次路,才找倒饮水间。

饮水间无人,他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仰头灌进喉咙里,感觉舒服许多。

“什么助理?根本就是打杂的。”找了张看起来挺舒服的沙发坐下去,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嘀嘀”响起来。赵亚拿来一看,原来是短信,大学同宿舍的同学何兵旗发的老板说我乡巴佬,老子不干了。

赵亚无声发笑。何兵旗家在农村,最恨人说他是乡巴佬,偏偏他一身的泥土味,脾气又倔。他是班上学得最好的,工作找得快丢得快,每次辞职就发狠说“老子回家种田去,乡巴佬不受老板气!”,可他老爸老妈每次打电话来要他回家,他又咬牙不肯,定要在广州扎根。

“是你吗?”身后忽然传了声音过来,沉沉的、低低的。

赵亚震了一下,第一天上班就被人发现偷懒可不妙,他不是何兵旗,没有老爸老妈回去靠。猛然转身,对上身上一套整齐高档的西服,再延着宽阔的肩膀往上看那人的脸,赵亚愕然。

“真的是你。刚才被撞一下,我就觉得熟,可是觉得不可思议……”

赵亚嗓子忽然干涩起来:“张瑞?”

六年不见,张瑞黑了不少,鼻子还是挺直,越发有男人味了。敲着赵亚,张瑞的表情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反正哭不是真哭,笑也只能算了挤出来的苦笑,盯着赵亚,半天挠挠头:“你不是出国了?”

见张瑞挠头的模样,赵亚才骤然找回从前的感觉,不由亲切起来,奇怪地问:“我什么时候出国了?”

“你不是和徒颜……”张瑞忽然刹住,装出来的从容露了点馅,脸色的神色凝重起来。

“徒颜?”赵亚眉角一跳,象脚下的地随时会裂开把他陷下去似的。他不自在的笑起来:“你说什么呀?我能出国,还会回来当打杂?”他避开张瑞的眼睛,走到摆放饮料的餐柜前,搭讪着问:“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是员工?那好,咱们是同事了,我在第三设计部,戴老师的助理。我该回去了,戴老师正等着咖……”

一股大力忽然从背后涌来,赵亚被撞得琅呛,正准备装咖啡的空纸杯离了手,掉到地上。

“那你到哪去了?”张瑞压着赵亚,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张瑞脸上还算平静,就是手下力道特大,冷冷地问:“你不声不响走了算怎么回事?”

赵亚睁大眼睛看着张瑞。他开始有点惊惶,过了片刻,镇定下来:“我考试成绩不好,转学了,转到番禺的中学去了。”

“徒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