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的诸多传闻里, 天宿上仙萧复暄的来历总很神秘,他就像凭空出现在这世上的,无父无母, 无门无派,无情无欲。

这些传闻其实没错。

他的灵魄附着在太多躯壳里。

谁他,又谁不他。

他同时看着不同躯壳的人生无常喜怒哀乐, 既当局者,又旁观者。寻常人的有炽烈情感到他这里总淡漠的,就像浩瀚的无端海,即便某处风浪乍现, 纵观整个海依然不起波澜。

确实无情无欲。

直到某天, 不同躯壳碰到了同个人,分裂的情感在那刻完整起来。

就像沉寂的亡灵忽然睁开眼。

京观的『乱』线每断根, 那些躯壳每覆灭次,碎裂的灵魄就会离开。

『乱』线斩完, 世间有了萧复暄。

后点碎片脱离躯壳时, 他混杂在京观数以万计的亡魂中, 回看了那人眼, 问过句“你谁”。但亡音太多, 他淹没其中, 对方并没有听。

直到他后来被点召成仙,到了仙又过年, 终于从旁人口中听闻,仙有个人, 每每接了天诏去人间办事,总会戴上银丝具。

他原本提剑要走,闻言又停了步, 惊得那几位仙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他记住了对方的名号——灵王,受天赐字为“昭”。

仙众人常会好奇,灵王每次接了天诏人间,究竟去办什么事。而他尚未同灵王认识,就成了唯知晓的人,只因为他曾经过——

灵王接天诏总回到过去斩线,于很奇妙,曾经的萧复暄过后来的乌行雪。

再后来,他便总听到那个名号,灵王、灵王、灵王。灵台会提、仙使会提、礼阁会提,偶尔碰的仙也会提。

他持剑经过,神『色』淡漠脚步不停,却总会将那些话听进耳里。

他们说灵王不总在仙,灵王常会人间。

他忽然意识到,那个戴着具来到京观的人于他而言场至深的纠葛。但他之于对方,只斩过的无数『乱』线中的部分,同其他任何人并无区别,甚至不会留什么印象。

意识到的那个瞬间,他心里闪过抹很微妙的情绪。

这种微妙情绪他后来常有,总因为同个人。大多时候不会显『露』出来,盖得很好。还有些时候会被那人看,然后对方便会笑起来,生动中带着星狡黠,像揪住了什么似的问他:“天宿大人这不高兴了吗?”

那种狡黠笑意倒很少会在旁杂人前『露』出来,于他心情又会变得还不错。但为了让对方得意久点,他会让那抹“不高兴”显『露』得久点。

曾经很长段时间,他希望某人会忽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些初的纠葛,意识到他们其实更早以前就已经过。

在他的设想里,那幕总发生在坐春风或南窗,在屋檐顶上或窗边,有酒有落花、安宁或惬意的时候。

那某人的神情多半会惊诧、呆愣再带些许懊恼,接着便会应许些谓的“赔罪”……

但他从未想过会在如今这般场景里。

他扫过乌行雪苍白紧攥的手指,看着那双眼睛,想起当年灵王拎着剑沉默伫立于京观的身影……忽然又不想让对方知晓了。

他拇指抹着对方紧抿的唇角,借着劲传音过去:「你还记得哪些人?」

他庆幸于此时的他感知乌行雪想,而对方却只听到他有意传过去的。

他听乌行雪说:「很多人……我杀过的,看着他们去的,记得……」

原来记得。

他心里想着,然后听自己说:「那些不我。」

「当真?」

「嗯,当真。」

天宿不说虚言,却总在同个人这里屡屡破例。

***

乌行雪始终盯着萧复暄的眼睛,慢慢感觉到手指关节泛起了酸。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抓得有多用力。

还好。

还好萧复暄不那之中的个……

乌行雪手指上的血『色』回来些,极轻地松了口,但他依然有几分不放心,问道:「那你当时在哪?」

他仔细回想番,又道:「我记得当时没有其他活人在京观……」

萧复暄:「不活人。」

乌行雪愣:「那什么?」

萧复暄道:「京观里有什么,我便什么。」

乌行雪意识想到了那些亡人,京观确实埋的沙场中人,但……

还没他多想,萧复暄又道:「不知为何我的灵魄会流落在那处,但你当时为,让些亡魂得以解脱。」

乌行雪怔了:「解脱?」

「嗯。」

曾经很长段时间里,他只要想起京观,就会陷入良久的沉默里。那落花山市的热闹人语也改不了的反应,直到这刻终于有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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