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是病,但又没死!”遭到质疑,高处男子有些不快,像喝了酒一般面红耳赤的,又提高了一些声音,“就说你们这些人愚钝,也不用点心思想想,太医院那么多神医,还能治不好吗?”

片面又无礼的嚷嚷却一下子引来众怒,更多人不耐地开口回击。

“消息都没听全就好意思来这儿吹牛来了,八皇子疯了一整年,宫里都斩掉两个太医了,你嘴皮子一碰就敢说治得好。”

“就是,我前两天路过顺王府,亲眼瞧见宫里派来的人正往那大门贴封条呢!说是下人尽数遣散,原先宫里带出来的人财物全都重新收归宫中,若是八皇子还有可能治好,皇上怎会如此?”

“说到这个,我对门家亲戚的幺儿在宫里头当差,前几日出宫回了趟家,说是得离京半年,要押送那位到南边蛮荒之地去咧……”

很快就吵得热火朝天。

柯焦适状似无意地往那边扫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在掌柜真把他当成叫花子赶走之前,从怀中掏出一枚碎银放在柜台上。

“一间上房,要些热水和一套新衣。”

掌柜笑容满面地接过碎银。

等到夕阳斜下,男人再从客栈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变了个人似的焕然一新了,唯有背上那柄破木剑还维持着原状,在收拾整洁后气宇非凡的男人身上,就显得有些违和。

没有破草帽的遮挡,柯焦适不太习惯地抚了抚额头,转念又一想,自己已经离开京城多个年头,被昔日故人认出的几率小之又小,才放弃转身去拾回草帽的冲动。

避过行人拐进小巷,气息一沉,不用任何借力便跃上屋脊,快得捕捉不到残影,须臾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就是十余年前皇宫中的柯教习,一个简单,又传奇的人物。

出身江湖,因武功高强而年少成名,曾经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受朝廷招安,进入皇宫成为暗卫总教习,却又在最即将升官发财之际果断请辞,之后销声匿迹,踪迹成谜。

柯焦适站在华贵的府邸前,抬头看了看牌匾,其上赫然写着“督公府”三个大字,印证着记忆中的路线没有出错,这儿的确是他的目的地。

于是绕到侧面,足尖轻点,就连墙脚下偷晾肉的猫儿都没有惊动,轻而易举就跃进了围墙。

神不知鬼不觉,轻盈的身子落在主殿房顶,挪开一小片瓦,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厂掌权人的住所,督公府的守卫自然该是极其严密,可对于柯焦适来说,莫说寻常家丁,就连那些暗卫都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学生,又有什么本领拦得住他这个先生呢?

屈膝坐了下来,他放缓气息,细听屋中隐隐约约漏上来的声响。

先是奇怪的水声,与寻常水流的清脆不同,这种水声是闷闷的、黏黏的,不是很响,却又突兀无比。

而后很快就混进了其他响动,布帛摩擦的声音,以及加重的呼吸声。

柯焦适一愣。

他已经四十来岁了,自然什么都懂,只是离开京城那么久,竟不知道现如今太监的私底下竟也可以……?

忍不住好奇俯身从那条小缝往里窥探。

视角所限,只能看见半截背影,好在没有想象中的艳色场景,那深紫色的官服倒是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怀中抱了个什么人,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猜想该是脔宠或者宫女。

“好吃吗?”

唾液交换发出的水声暂且停歇,男人依旧低着头,慢慢开口,将本该尖细的嗓音压得柔和而富有磁性。

没有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回复,可能是点了头,于是男人又啄吻一口:“你也很好吃。”

过分腻歪的情话,若不是亲耳所听,根本无法想象是出自这位臭名在外的太监之口。

屋顶的柯焦适抽抽嘴角,懊恼自己来得太不是时候,正欲抬头停止窥视,却又被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拉回了动视线。

再看,原是屋内两个人换了姿势,高大的男人拉着怀中人的手,半强硬地让对方环住自己肩背,动作间那人的脚自然垂下,其脚腕上,赫然锁了根粗重的铁链!

“张嘴,把舌头伸出来……”

这一回的语气更加低沉,有些模糊,又夹杂着挡不住的暧昧sè • qíng 。

不难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柯焦适忍无可忍地直起身,开始怀疑起自己避世隐居的这些年,是不是真的错过了许多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