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gt“阿泠受委屈了。”见他这样,小世子内心愈发如汤镬沸腾,怒意渐炽,恨不得明天就上北戎前线砍杀一番。

犹记得初见面时,人未至声先到,那个有些狼狈毫无形象奔进来的少年,眉目灵动,活色生香,简直惊为天人。如今却病骨支离,神色间满是说不出的积郁与落落。

小世子心疼极了,握住他的手,恳切道:“阿泠只管把心放宽,万事有、有皇上做主呢。这场委屈,来日我定替你讨回来!”

卫泠笑了,抽出手,将茶盏推给他:“说了不关北戎人的事。我没事,就是懒怠些,过两天就好了。”犹豫许久,还是微微偏过头,装作不经意问道:“王爷……最近可好?”

“忙着半月后的皇家狩猎呢,父亲这次亲自接手了安防事宜,日日不是在禁军便是在西山骁骑营。”

“他……可曾说过什么?”

“说什么?”小世子不解。

“没、没什么。”卫泠一阵黯然,忙抬起杯子喝口茶掩饰过去。一面心中却忽生怨恨:死也好生也好,给个说法呢。这样子若无其事,难道就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一面又想,可不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从头到尾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不由大恸,心口一阵绞痛,嗓子眼忽然涌上一股腥甜,来不及掏帕子,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阿泠!阿泠!!”小世子快疯了,上前抱住他,一只手笨拙的擦着他口角血迹,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太医!传太医!!”

天将黑透,小世子才失魂落魄的回到王府,差一点还犯了宵禁。

“王爷回来了么?”他一面往里走一面对赶上来服侍的门上管事问话。

“回世子,王爷是酉初回来的,同王妃用了晚膳后就去了外书房。”

“知道了。”脚下一犹豫,终究转了方向,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裕王正和手下谋士对着案上铺开一张纸商议事情。他上去见了礼,又向谋士拱拱手:“杜先生好。”

对方忙不迭还礼,笑道:“小王爷愈发挺拔了,王爷后继有人啊。”

裕王也不抬眼,只淡淡吩咐:“既来了,过来看看这布防图,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草草应对两句,小世子完全不在状态,连外人都看出来了。杜先生乖觉的告辞。

“怎么回事?”房里只剩父子俩,裕王一挑眉,有些不满的看向他。

小世子深吸一口气,依然感觉满腹焦虑与积郁:“儿子刚从公主府回来。”

“嗯。”裕王面色不动。

“阿泠……瘦的可怜,”小世子抬眼看一眼他爹,低声说,“说话间竟吐了血,又晕过去了。儿子回来的时候人还没醒,太医正在施针。”

裕王看着个头已经超过自己肩膀的儿子,沉默片刻,然后问道:“欣儿很喜欢阿泠?”

小世子微微哆嗦了一下,犹豫半晌,终于小心翼翼的回答:“儿子……与阿泠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裕王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小世子顺从的行礼退身,忽然又想起什么,疑惑的问:“父亲可曾与阿泠说过什么?”

裕王看向他,眼里有不解。

“阿泠……曾追问儿子,父亲说过些什么?——是什么?”

裕王沉默了许久,面色不动,眼神幽深,然而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描淡写道:“没什么,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不要耽误明日去宫学。”

小世子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压下满腹疑惑,只得低头称是,慢慢退出。

卫泠这一口血,终于把宫里也惊动了。

第二日,皇帝便指派了御医来给安乐侯请脉,各种补气养血的贵重药材也流水似的从皇后的坤宁宫赏赐出来。

宫里的态度这般明确,各方自然顺势示好,连日探病的人流络绎不绝。怕影响宝贝儿子养病,福宁公主一概都让好生解释给推了。只是,当太子携裕王亲临“探病”,这下可就避不得了。福宁公主只得亲自陪着来到芙蕖院。

早已有人进去通报过,卫泠叫人将他扶起,略略整理下发丝衣襟,半倚着床,静静等候对方到来。

只听得内侍一声“太子殿下到”,芙蕖院内外呼啦啦跪了一地。卫泠挣扎着欲起身行礼,对方一个箭步上来,笑着按住他:“阿泠只管躺着,又不是外人。”

卫泠垂下眼,作出微微惶恐的表情:“太子哥哥……请恕阿泠无礼了。”

“哎,小时候还缠着我要蛐蛐,大了倒腼腆了。”太子呵呵一笑,转头向福宁公主道,“看着气色还好,姑母也别太担心了。太子妃叮嘱我带了些高丽进贡的血参来,煮药膳是最好的。小孩子家活力健旺,想来养养就好了。”

福宁公主抹泪:“谢太子和太子妃垂爱。”

太子忙安抚不迭,心中对此行效果十分满意。卫泠年纪虽小,身后却维系着以福宁长公主为首的皇亲贵戚们,和以卫国公府为代表的勋贵权阀。当初先帝将爱女嫁入国公府,未尝不是笼络的意思。卫泠身为这微妙的平衡的核心,哪怕什么都不做,他只要太太平平安享富贵,便是皇室与勋贵们亲和的证明。

随太子而来,裕王始终处在身后一步的位置,从头至尾维持缄默。

他进门时卫泠眼中曾瞬间燃起两朵小火花,不久便熄灭了。

他……没多瞧自己一眼,没多说一句话。

一屋子人来了又走,卫泠眼睁睁看着那人背影,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黯然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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