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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就这样冻死了,只怕世人个个拍掌称快。

咏临咏棋正好重在一起,快快活活。淑妃多少会哭几声,不过她还有一个最疼爱的儿子在,多半也是一年半载就如常了。

他向来心志坚毅,今天一时动了情肠,竟难以自禁,越想越是自苦,不知道吃这么多苦头到底为了谁?

如果是为了自己,当这个太子,自己又没有怎么快活,反而添了无数烦心之事。

咏善慢慢把自己挪到床边,觉得腿上疼痛难忍,低头去看,白色的纱布已经现了血色,恐怕是刚才摔下去时把伤口压开了,又开始渗血。

他冷冷凝视着自己的血色,隔了许久,才想起要重新包扎,唤道:“来人啊。”

外面的侍从们谁都不敢走远,都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听到声音传来,门立即被推开了。

常得富走了进来,知道太子心里不爽?快,动作比平日更谨慎,到了咏善面前,老老实实垂手低头,“在。太子有什么吩咐?”

咏善年轻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随意指了一下腿,“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不小心进开了。”

“是,小的现在就去唤太医。”

“唤什么太医?半夜三更的。”咏善微有点不耐烦地道:“你来弄就好了。”

常得富不敢多言,只好真的弄来干净纱布,开始帮咏善包扎。

咏善斜靠在床?上,任常得富帮他更换纱布,闭着眼睛养神,心不在焉地问:“咏棋睡了吗?”

“还没……”

咏善睁开眼睛,“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睡?不习惯?”

“这个……”

“这个那个什么?吞吞吐吐的,有话爽?快说。”

“咏棋殿下睡不着,是因为……因为咏临殿下……”常得富胆怯地瞟了咏善一眼,“咏临殿下出了这里的门,就坐在前庭的雪地里哭起来了,咏棋殿下住的房间窗户刚好对着前庭。他要出去劝,小的不敢让他出去,所以命人拦了。咏临殿下又……又哭得很伤心……”

“他伤心个屁!”咏善烦躁地喝一声。

常得富顿时不敢作声。

咏善瞪着眼睛看着前方,仿佛咏临就在面前。过了一会,才回过神色,幽幽问:“他在雪地里坐了多久?”

“从这里出去之后,就……坐着了……”

这么久?咏善心里一跳。

“还在哭?”

“已经停了。”常得富叹了一声,“就是在发呆。”

“你们都死了吗?怎么不叫他起来?”

常得富听出斥意,连忙小声辩解,“我们个个都劝了,他不听。小的还大着胆子把他拉了起来,可一拉起来,他又扑通一下坐了下去。这个……这个毕竟是咏临殿下,我们也不敢对他无礼……”

“够了,别嘀嘀咕咕了。”

咏善沉默了半天,目光移到常得富身上。正巧常得富也正偷偷看太子的脸色,四目一碰,常得富赶紧低下头,吓得心脏狂跳。

忐忑不安中,咏善的叹息传人耳中。

“你去,叫咏临给我进来。”

“呃……”

“快去!”

“是。”

不一会,咏临就被带了进来。

咏善伤口已经包扎好,坐在床?上看着他。

外面很冷,咏临又在雪地里待久了,就算身上穿着最好的貂裘也没用,冷到极点后,骤然进了较暖的内室,猛然打起冷颤,倒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发?抖鹌鹑。

他向来健康结实,咏善和他一起长大,很少见他抖成这样,知道真的冻到了,心里也有点懊悔,锁起浓弄眉喝斥常得富道:“你手断了吗?还不快点给他弄碗热汤来。”常得富赶紧应是,一溜烟跑去端汤。

“你过来。”咏善对着咏临黑着脸道。

咏临虽然挨了打,哭过一场后算是发?泄过了,还算听话,真的乖乖走了过去。但咏善右手略动了动,他立即反射性地警惕起来,黑眼珠盯着咏善的手,仿佛觉得咏善又会来一个耳光。

咏善不觉好笑,放轻了声音,“我不打你。”掀开自己身上被子一角,“进来吧,冻死了你,母亲还不杀了我?”

咏临正冻得受不了,早就眼热咏善的热被窝,赶紧踢了鞋子,怕冷的猫一样钻了进去,和咏善肩并肩靠在一起。他手脚冷得跟冰似的,碰到咏善热呼呼的身?子,倒把咏善冷得一哆嗦。

“你胆子倒不小,靠得这么近,不怕我又打你。”

咏临困惑地反问:“你不是说不打我的吗?”

这话把咏善给说笑了,虽然气这个弟?弟惹麻烦,却又不得不心疼。

两兄弟并肩靠在床头,同盖一床被子,一时都觉得暖和。

“如果我还打你呢?”

“有什么办法?”咏临撇嘴,“谁叫你是我哥,又是太子,被打死也是我的命。”

咏善微讶,转头去观察咏临神色,真的不像在负气说反话,忍不住问:“我拿你撒气,你真的一点也不怨?”

咏临咬了咬下唇,小老虎似的睁着黑眼珠想了半天,良久才低声道:“这事我有错,咏棋哥哥也有错。他不该写信,我不该送信。你把气撒我身上,总好过撒咏棋哥哥身上吧。”

咏善心颤了一下。

咏临每次提起咏棋,他总不免火冒三丈,这次却异常平和。就连咏善心里也知道,其实最该受罚的是咏棋,他只是下不了手,把这个弟?弟拿来发?泄罢了。

咏善默然半晌,“你既然不怨恨,为什么又坐在雪地里哭?”

咏临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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