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咏善哥哥这样,现在连你也骂我!我今天干什么坏事了?不过是拿一坛鹿肉过来想让哥哥们一起尝尝,兄弟们一桌子吃个饭,也值得你们人人都骂我?我就这么讨人厌?”

他老虎似的大眼睛瞪得大大,居然红了一圈,放开了嗓门,愤愤道:“既然个个都瞧不起我,把我叫回来干什么?索性让我死在那鸟不生蛋的封地,岂不干净!”

咏善脸色早就青得吓人,听见咏临叫唤得一声大过一声,说出索性死在封地上的混帐话,那股恼怒剐心似的实在按捺不住,猛地一声雷霆大吼,“滚!”

手往桌上发疯似的一扫。

顿时,所有菜碟碗筷,连着咏临辛苦弄来的那坛鹿肉,乒乒乓乓,汤汁淋漓,全砸在地上。

一瞬间,房?中气氛窒?息到极点。

咏临看见咏善发?怒,顿时哑了似的没了声音,怔了片刻,已是一脸伤心失望,霍地站起来,咬着牙掉头就往外冲。

咏棋的母亲只生了他一个,自己没有同?胞兄弟,反而从小就最疼这个弟?弟,忍不住一把扯住他,“咏临,你听哥哥说……”

咏临人高马大,正发狠似的往外冲,咏棋坐着伸手去拉,根本拉不住,反而自己被带歪了,一个坐不稳猛地一栽,额头撞在桌沿上。

砰!发出好大一声。

“咏棋!”咏善听得心脏一缩,扑过去捧他的脸,“撞到哪了?让我看看!”

咏临也知道闯祸了,吓了一跳,赶紧转回来围着咏棋打转,叫道:“咏棋哥哥,咏棋哥哥,是我不好,你没事吧?”看清楚咏棋额头上红了,毛毛躁躁道:“我给你揉?揉。”

伸出手,还没碰到咏棋的额头,就被咏善一掌挥开,磨牙细声道:“给我滚。”

咏临垮下脸,惭愧得几乎哭出来,“哥哥,我不是存心的,真的不是。”

“咏善,”咏棋轻轻唤了一声,他细皮嫩?肉,这一下撞得不轻,疼得脸色发白,蹙着眉央道:“太子殿下,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别和他计较。”

咏临却更为内疚,忽然大哭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干的坏事!怪不得人人都嫌我,是我自己招惹的!咏善哥哥你像上次那样打我出气好了,连咏棋哥哥的份也一块讨回来,我绝不告诉母亲就是!”

这两个异母兄弟,竟然比孪生兄弟还有默契。

一个央求,一个痛哭,把堂堂太子夹在中间,连气都喘不上来。

咏善冷眼看着他们两个,肠子像被人拿筷子胡乱搅到断了,连疼都不知道,什么滋味也说不上,蓦地一阵心灰意冷,反而冷静下来,苦笑着道:“不过一顿家常饭,值得你们这样又哭又叫?不像个皇子的模样。”

他把咏棋扶起来坐好,回头看见常得富在门外探头探脑,扬声吩咐道:“常得富,拿些碰伤的药膏来,咏棋殿下不小心撞到了。还有,命人重新布菜,除了刚才那几样,再加两个油?水重的荤菜,咏临是个一顿没肉就活不成的。”

常得富连声答应,立即跑去办了,另有两三个小内侍进来打扫,一地狼籍整理完毕,药膏也到了,咏善拿在手里,叫咏棋坐着别动,亲自用指尖挑了一点,在红肿的额头上细心涂抹。

咏临胡乱抹了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站着,讷讷道:“咏善哥哥,让我来吧。”

咏善心里灰冷,对他也不怎么生气了,语气居然比往日温和,“你坐着就好。练了一个上午骑射,饭都没吃,还要哭一场,也够你受的。”一边说,一边用指腹轻轻沿着伤处边缘打圈。

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

咏棋见咏善今天这么好应付,不禁有些惊讶,忍不住偷偷盯着眼前这个手握重权,喜怒无常的弟?弟看,刚好被咏善扫到,咏棋微惊,立即把视线下垂。

“疼?揉得重了?”咏善停下手。

咏棋摇头,“不……嗯,好多了。”

他本来垂着眼睛,睫毛浓浓?密密,遮挡了眼底思绪,和咏善对了这一句:心里忽忽一跳,仿佛石头掉进湖面,泛起一圈又小,又没声息的涟漪,情不自禁又把眼睛抬了起来。

两颗黑瞳仁润如宝石,罕见的不带戒备地瞅了咏善一眼。

咏善正帮他擦药,离得极近,咏棋这样轻轻一眼,直看入他魂魄里去。一触那目光,咏善心肝猛地被扯离了原位,连呼吸都骤然屏了。

他被炎帝挑选出来当太子,多少大事都不能让他颜色稍变,这会儿却激动得难以自持,胸膛涨满起来,到发疼了,才知道自己早忘了呼吸。

咏善定定看着咏棋,按捺着他翻腾咆哮的心浪,良久,才对咏棋低声道:“我说过这辈子都对你好。你放心,咏善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这话说得太过诚挚,直似泛着血色一般凛冽决断。

咏棋虽然早被咏善三番四次修理得痛?不?欲?生,此刻却也禁不住心底一颤。

他脑里乱糟糟的,也不知该怎么应这一句,讪讪地又把脸低下去,抿着唇不作声。

他不作声,咏善也不作声,仍旧帮他揉伤口,像恨不得一心二忌,就靠着指尖把红肿的伤口顷刻消整下去,一丝疼都不剩。

咏临干了错事,心虚加内疚,老老实实听咏善的,坐到一边,虽然憋得难受,却居然也真的很乖,安安静静没乱开口。

兄弟三人都不说话,房?中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冬天的暖日子,午后阳光微微斜射,各人想各人的事,却都觉得有些暖融融,浑身懒洋洋的,安逸舒坦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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