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间接令他与白严之间的矛盾加深的青年男子,肖亦然只觉得心情复杂。

两人相识,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当时肖氏集团在竞拍市中心的一块地皮,准备建造一个高档小区。

由于出价最高,基本上那块地已经是十拿九稳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容家突然过来插了一脚,两家公司僵持不下,价格越飙越高,最后只能双方的负责人出面解决。

肖亦然就是那时候与容竭认识的。

本以为容家如此执着于那块儿地,又不是个缺钱的主,作出让步的可能性极少。

谁知道与容竭见面后,没说几句话,他就十分好商量地答应将那块儿地皮让给肖氏。

关于容竭这个人,肖亦然早便听说过些传闻。

说是容家老爷在外面的私生子,十岁那年才接回了家,但并不受宠。

近几年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好手段,年纪轻轻就挤掉了上面那位正宫夫人生的嫡亲哥哥,坐上了继承人的位置。

现在容家企业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他在打理,容家老爷子已经很少过问了。

容竭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肖亦然与他两两相对的时候,竟觉得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明明表面上在笑着,内里却深不可测。

对于这样的人,肖亦然本能地感到危险,自然不会有深交的打算。

谁知道那顿饭过后,容竭就缠上了他,说是他忍痛将那块这么好的地皮让给了他,他怎么都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交个朋友应该不算过分吧?

肖亦然表面虽应承下来,但内心是拒绝的。

以容家在京城根深蒂固的背景,根本不需要去刻意结交他,甚至不需要对那次商业竞拍作出任何让步。

而容竭既然如此殷勤,那必然是别有目的。

因此,后来容竭多次提出要与他一起吃饭,肖亦然都以公司事务繁忙的理由,委婉地拒绝了。

接着,连着个把星期没有再接到容竭的电话,肖亦然认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他,都该放弃了。

不曾想,清净了十来天后,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十次出去应酬,酒桌上有五次会出现容竭的身影,与肖亦然的客户相谈甚欢,那张笑脸漂亮得炫目。

分明与桌上的任何人都没有合作,却经常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无法不令人起疑。

但仔细想想,同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相互认识本就正常,一起喝酒吃饭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容竭就是闲得发慌呢?

于是,久而久之,肖亦然就渐渐放下了戒心,与容竭也比之前熟络了些。

但以他的性子,就算熟了不少,也不可能将人随便带回家。

何况,那是他与白严的家,即使那人只有在想做-爱的时候才会回来,但曾经在那幢别墅里发生过的温情,也是不可抹去的。

真正让容竭进他家门的原因,是因为有一次,他喝多了。

肖亦然的自制力很好,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下,都极少有真正喝醉的时候

而那一次,因为和白严吵了架,心情烦闷得厉害,一瓶红酒下肚后,接着洋酒一杯又一杯,那天他醉得很彻底。

等到隔天醒来,他才知道是容竭将他送了回来。

那晚容竭在他家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等到过几天肖亦然发现家里的备用钥匙不见了的时候,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让助理拿着样品去多复制了几把,根本没放在心上。

时隔一年,如果不是容竭开了他家的门,将他送到医院,他根本不知道,原来丢失的钥匙在他那里。

他也想不到,因为容竭进了他家门这事儿,被白严知道了,能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而容竭之所以将他的家的钥匙拿走,据他的解释是:当时开完了门顺手就揣进了兜里,然后一直忘了还给他。

不管是真是假,肖亦然都不可能让自己和白严以外的人,持有随意进出他家门的权利。

之前被容竭送去医院的那次,家里的备用钥匙就被他拿了回来,所以这次容竭规矩地按了门铃。

但肖亦然想不明白,这么晚了,容竭来找他能有什么事。

自上次他生病痊愈后,容竭就忙了起来,两个多月不见,突然在这样的深夜上门找他,令肖亦然不得不感到惊讶。

“……”

“你说什么胡话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家撒什么酒疯?”

眼前的青年男子看似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实际上眼里已经有了醉意,冷风带动他身上的酒气,漫进肖亦然的鼻腔,令他十分确定,这人喝了酒,而且不是一点多。

闻言,容竭抿着唇笑了起来,极为傲娇地嗤了一声,突然将双手从口袋拿出来,捧住男人有些削瘦的脸颊使劲揉了起来,口中道。

“哼,你以为我喝醉了?”

在男人还没来得及沉下脸的时候,突然就被一把抱住了,而罪魁祸首还将脑袋不停地往他颈窝里蹭,口中喃喃道。

“然然,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而已……”

这回肖亦然反应过来了,冷着脸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黑沉的双眸危险地盯着他,咬牙道。

“你叫我什么……?”

“然然……”醉酒中的人不怕死地重复道,像是不明白有什么不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