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蕴在伦敦住了下来,就是在当年他为了修养身体在波尔罗佩小镇买下的别墅里。

那里的生活很悠闲,可以暂时忘记烦恼。

他像鸵鸟一样将自己缩了起来,工作刚接手没多久,又交给了别人,刚开始只是不接何禄安的电话,后来为了躲他,干脆连手机都关机了,换了一部新的。

那人实在是太无孔不入,林茗跟何允闻不止一次打电话告诉他,何禄安在四处打听他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连助理也说何禄安去公司堵了好几回,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估计那人就要亲自飞过来追了。

裴蕴从来不知道,何禄安竟然也会有这么难缠的一面,令他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感到无比茫然。

难道真的像何禄安说得一样他跟程啸只是逢场作戏,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他的心意吗?

看,他又在动摇了。

明明在距那人一万多公里的国外,脑子里也总是会不自觉地去想他。

想他是不是真的爱自己,还是睡惯了自己这具身体,觉得说谎骗一骗他也无可厚非。

反正他总是那么傻,骗一骗,就相信了。

裴蕴还是舍不得怪他,嘴里的狠话也只是想要让何禄安早一点打退堂鼓。

他实在是怕疼,不想再被伤害了。

虽然现在也很疼。

逃避终究只是一时的办法,国内还有他一手创办的公司,他的宝贝女儿,需要去面对,需要去照顾。

在伦敦住了将近一个月后,裴蕴回国了,回去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他暂时不想让何禄安知道自己回来了。

他仍然害怕面对他,害怕他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来说爱他,他一定坚持不了太久,就会彻底沦为一个毫无尊严的俘虏。

也害怕他忽然又变了一副脸面,冷漠地向他介绍身边的新人,告诉他其实那晚的真相才是一个玩笑。

前段时间身体就有点不舒服了,也许是因为心思太重,所以没什么食欲,人也总是犯困。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更是令裴蕴的身体格外疲惫,凌晨到家后连澡都没有洗,沾到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隔天傍晚,因为睡得太久,中途忠诚还过来敲了一次门,担心他身体不舒服,裴蕴迷迷糊糊之间将他赶走了。

这会儿精神总算是清爽了起来,连带着心情都不错,最鲜明的感触就是一一肚子好饿。

忠诚实在是一个过于贴心的管家,丰盛的食物早已命厨师准备好,放在保温箱里,等裴蕴一下楼,立刻端上来摆在了他面前。

满满一桌子。

算是接风洗尘。

见裴蕴心情不错,忠诚的心情同样很好,绅士地站在一旁,夹了一块儿色泽红润的五花肉放到他碗中,说道。

“少爷,您最爱吃的红烧肉,我特意让厨师多加了两勺糖,在英国可是吃不到的。”

裴蕴嗜甜,奶油蛋糕,饼干,奶茶,全都喜欢,就连红烧肉里面的糖都要多加几倍,当年在何禄安面前,他从来不吃那些小女孩才偏爱的食物,总是想着,在那人面前,要塑造一个不那么有烟火气的形象,才能稍微吸引到他的目光。

可实际上,他根本不在意他喜欢什么。

“谢谢。”裴蕴垂眸道了声谢,夹起肉咬了一口。

在英国的小镇上的确吃不到这样地道的红烧肉,家里厨师的手艺也一如既往地令他满意,裴蕴吃得有些急,正要咽下的时候,胃里突然毫无预兆地翻滚了起来,一股恶心之意袭来,他脸色骤变,猛地扔下手中的筷子,冲到洗手间里干呕。

而除了那块失去使命感的肉之外,其实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裴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人,忽然觉得格外无力。

管家忠诚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生病了?”

“不知道。”裴蕴摇了摇头,扯过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珠,回了餐桌上,对那些油腻腻的食物再也没了欲望,反倒是那道酸酸辣辣的土豆丝更对胃口。

忠诚看着不紧不慢往嘴里送饭的男人,忍不住开口道,“少爷,等吃完饭,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嗯。”

反胃干呕的症状已经有好一阵子了,的确需要去检查一下。

不过晚餐结束后,裴蕴拒绝了管家的好意,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只是一直在逃避。

这些天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逃避了。

可那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

到医院挂了号,做了检查后,接着就是等待。

检查结果出的很快,裴蕴在外面等的时候却如坐针毡。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心里就是充满了不安,明明当年身患重病,怀着囡囡的时候都没那么怕过。或许

是怕自己本就已经很糟糕的人生一败涂地。

二十分钟后,一位年轻的女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面带微笑,将检查单递给了他。

“恭喜你,裴先生,你怀孕了,胎儿现在大概六周左右,很健康。”

“”分明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了,而当那张薄薄的纸真正被他捏在手中的时候,裴蕴的脸色还是不受控制地苍白了一些,唇抿成了一线。

后来女医生还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裴先生?裴先生?你还好吗?”被叫了好几声,裴蕴才反应过来,魂不守舍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女医生已经看多了那种怀了孩子却不想要的,几乎跟裴蕴的反应都差不多,她眼中的笑意退了几分,转为公事公办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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