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樱沉默半晌, 莞尔一笑:“周渡,真有意思,有一天能听到你说这种话。”

 她抬手, 抚上他的脸, 手指顺着男人冷峻的脸滑下,一路来到他的下巴。这是个很轻佻、甚至带了点侮辱意味的动作,但周渡只是看着她, 没有躲。

 “换作以前, 我说不定还真就同意和你重来, 或者再早一点,冲着你这张脸, 大把时间陪你较真浪费我也不亏。可惜, 现在的你对我来说, 毫无魅力,也没有感觉, 送上门我都不想搭理。”

 他盯着她,抿紧了唇。

 覃樱说出这些话,心里爽翻,早在曾经最喜欢他却被他伤害的时候,她就幻想过这一幕,将来如果有一天周渡喜欢她,她也要说些弃他如敝履的话。

 真等到这一天, 周渡的表情比她想象的还要能够取悦她。覃樱推开他:“周渡,念在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我不报复你, 也没有兴趣像你玩弄我的感情一样, 玩弄你的感情。也请你以后离我远些, 别再碰我,说实话,挺肮脏的。”

 他面色寸寸苍白,覃樱错开他,从他身边走过去。

 走到门口覃樱回头,周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她的态度应该很伤人。曾经觉得他是世间最纯净的冰,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用“肮脏”这两个字来形容他。

 她手指触上自己的唇,他那个举动太令她意外,至今唇上属于他的气息仿佛还存在。周渡这样的人,真的喜欢她又如何,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覃樱再次擦了擦自己唇,晦气!

 棠梨迎上来:“覃樱,没事吧,我看你一直没出来。”

 “没事。”覃樱说,“林唯司怎么样了?”

 “刚刚在街边吐了一地,我找了个代驾,师傅把他扶到后座了。”

 覃樱笑笑:“那就好,糖粒儿,你把他送回家吧。”

 棠梨说:“你不去吗?”

 “不去,小心点,别让他占你便宜。”

 棠梨低咳一声:“你别乱说话。”

 晚上发生的事被覃樱烂在肚子里,第二天林唯司来上班的时候,脸色黑得像炭,堵住覃樱的路,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把我扔给了那个花痴!”

 “什么花痴,人家有名字!棠梨是个好姑娘,你如果对她有好感就态度好一点。不然有一天她不喜欢你了,你追悔莫及。我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如果你不喜欢她,这些话当我没说过,你找个时间和她说清楚,语气好一点。再说了,我送你回家也不合适。”

 “老子要被你气死了!”林唯司说,“喂,我问你……”

 覃樱看向他,他吞吞吐吐道:“我就只问一次,假如你不用帮关夜雪,你会不会接受我?”

 “你不是说没暗恋我吗?”覃樱忍住爆笑的冲动,她真不觉得林唯司多喜欢自己。大抵是年少时的得不到在作祟,偏偏林唯司从小就是个臭脾气小孩,越得不到越想要。

 林唯司脸色黑得像炭:“少废话,快点回答!”

 覃樱说:“哦,那不会。我看见你就想笑。”

 “……看见周渡不想笑是吧,就上赶着犯蠢!”

 “也不是,我现在面对他的时候,就想看他哭。”她笑出一口白白的小细牙,神情认真。约莫这种心态不少人都会有,年少我傻乎乎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了看他痛苦竟然还有点暗戳戳的爽。

 有了对比,林唯司心里平衡不少,勉强放过覃樱。

 覃樱这几天偶尔去看关夜雪,陪她讲讲话。关夜雪的状态好了很多,健康了些,也愿意多吃小半碗饭,不再常常提起死去的金萌萌。金在睿看起来很高兴,覃樱遇见他,他还会点头微笑,算是对“关夜雪朋友”的最大尊重。

 背地里,覃樱在筹划一件大事,把孙雅秀送走,这事得妈妈配合。她想了个办法,托人买了一张游轮度假票,给孙雅秀说是公司发的转正员工奖,价值好几万,但她要工作没法去,可惜了这张票。

 孙雅秀有点儿心疼‘好几万’,就说:“要不转手卖了?”

 “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游轮这两天出发,很快就过期了。”

 最后孙雅秀只好收拾行李箱说:“那妈去。”

 于是在一个夜晚,覃樱悄无声息把孙雅秀给送走了。金在睿没有派人监视她,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会有种盲目的自信。覃樱理解这种心态,金在睿觉得,首先覃樱一个小职员,没胆子在坞城和整个金家作对。其次,如果覃樱和关夜雪真的感情深厚,不可能六年没有联系。

 他的盲目害了他,覃樱反其道而行之,选了种最简单无脑的办法。

 八月,风和日丽的日子,覃樱扶着关夜雪去卫生间,割开捆住关夜雪的绳子――卫生间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

 她们交换了衣服,覃樱目光在她身上的吻痕处顿了顿。关夜雪注意到她的目光,轻轻地说:“他这具身体的兴趣还没彻底丧失。”

 覃樱把自己带来的遮阳帽扣在关夜雪头上,确认两人从身量外形看上去区别不大后,抱了抱她:“庄园外有车在等你,记住我的话,出去以后就报警,到时候我这段时间准备的照片邮件会发给几十家媒体,现在网络发酵一件事这么快,金在睿想压下去需要时间。关姐姐,坚强些,为萌萌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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