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彼岸的背影,站在潮起潮落的海岸线上。以楔形文字凿出那场不可预言的花雨,落的泪盲目地染上了我的华裳,也许是最美的亵渎。」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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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岸  ·  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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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夏季,在某个空山新雨后的黄昏。蝉声伶仃,轻风过河。夕阳像一朵静静绽放的红莲。

魏桥创业文化广场整个也如星穹般静谧,林深时见鹿,在繁华熙攘的街路外隔绝了一页烟火。

操场上,一群白鸽被喂食着,忽地被一片弦音所惊,成群地掠起,都飞走了。喂食者寻声侧身望,有一个少年浅坐在北沿的石阶上,抱着清香的木吉他,容颜似水却落拓不羁,就像被流放的王子。认得他就是总部门口的保安,青珩。花焯曾经无比精辟地形容他——长了一张王子的脸,却硬是活成了屌丝。

青珩以前就经常带着吉他来到这里,有时候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在春暖花开的岁月里自弹自唱,或者在秋风落叶的季节里悲歌发呆。偶尔引致几个无知小女孩围观尖叫,便觉得漏味极了。

调好了吉他,青珩见人群中有几个美女,于是更加卖力地耍酷,唱绎一首流淌着小小哀伤的歌。偶尔还故作深沉,将眼神调到忧郁状态,契合着表情难过的美丽面孔,给人一种杨过守望在断肠崖的错觉。仿佛吉他里弹出的每一个音节,嘴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忧伤的能够拧出眼泪来。

“墙壁上一卷老去的谎言/孩子把天空当成了远方/下雨了说过的情话散了场/寂寂如同夏天的壁炉一样/窗棂外的麦田,我望的匆匆忙忙,风车在后面,错失了秋的季节/夏的结尾,麦田跟我都输给了忧伤/沿路的星座受了伤/一万年也不是很长/赎罪我已经不配/眼泪只有一晃一晃/麦田的守望,既使隔了一场雨也已泛了黄/这个夏天会不会下雪?失火的夕阳照得我空荡荡/说好的麦子黄了一起去流浪,我都还记得/是泪的痴心妄想,还是我的误会一场/画架上油画忘了谁是主人公/只是麦田黄了又黄/那个人是否还在守望?”

人群散后,青珩也弹唱到了结尾。

他抱着吉他装酷,手指凝结,停留在最后一个动作,闭眼回味着那首歌的余味。

等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女郎始终没离开。那女郎面目皎好,素颜也很美,饶有趣味地望着青珩笑:“你唱的真好听,感受你的歌声,竟让我有种青春永不会逝去的错觉。”

青珩不禁从心底涌起一声感叹,终于遇到识货的了。然后跟排练过似的扬起了脸,刘海潇洒地划过额头,露出一双精致而皎洁的眼睛,说:“你也喜欢这首《麦田守望者》么?这是我写给……额,是我怀缅那份初恋而写的歌。唉!初恋,是人生里最盛大的无奈,往往都情深缘浅。入戏太深,离别太狠,令多少人一辈子铭记在骨头里。”哀伤回转的口气听起来格外沧桑,事实上他从小到大连初恋都没恋过,又从哪儿来的怀缅?从来他写的歌无非就是无病呻吟,纯为了扮帅逗女孩而已。

说着说着,他又犯了瘾般不由自主抱起吉他,左手虚握琴颈,手指按弦;右手凌抓音孔,手指勾弦。吉他声如一个个雏菊,从共鸣箱内微小地绽放,赋予这首民谣慑人心扉的魔力。

“……窗棂外的麦田,我望的匆匆忙忙。风车在后面,错失了秋的季节。夏的结尾,麦田跟我都输给了忧伤。沿路的星座受了伤,一万年也不是很长……”青珩伤感但清澈的唱音从心底窜到舌尖,每一句都唱的格外认真,而似乎入了戏。竟令那女郎误以为这首歌真是青珩用来纪念初恋的,所以才会表情那么悲伤,歌声那么绝望。直到他唱到最后一句。

“……只是麦田黄了又黄,那个人是否还在守望?”

青珩微微一拨吉他,余音盘旋回绕在耳边,泠然而动听。于是他抬头微笑,像朝阳一样温暖,眉目笑弯了格外生动,说:“很久以来,我就奢望能够有一场美丽的流浪。最好是在麦田黄了以后,趁一个夕阳微醺的黄昏,背上我的木吉他,从此以歌为马,浪迹天涯。若是那样的话,我可以一去不回来。”

“哈,原来你渴望流浪。”那女郎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望了望操场上面没一丝云的天空,略有所思地咬咬嘴唇,轻声诉说着,似乎自言自语:“其实我也蛮期待去流浪,与我最爱的人,离开人海,私奔,自由。只带简单的行囊,而忘掉那些苟且——那该是怎样美好的画面啊?”

青珩听了她的话,明媚地一笑,潇洒打个响指,为了逞能,更为了一杀唱歌的瘾,他说:“以前我就写过一首歌,叫《背着吉他私奔》,正应了你此时的心情。要不我唱给你听?”没等及那女郎点头答应,指尖已在不经意间划过琴弦,吉他声叮咛,如一阵风经过平静辽阔的海面。然后他轻轻低沉地唱起了:

“断断续续的掌纹/沿向命运多舛的铁轨/夕阳诗人让我惭愧/敲不开浪迹天涯的门/仰望苍穹的青春/树下海誓山盟是你们/弹着吉他我在流泪/祈祷着你们年华不泯/校园开满了鸢尾/学生宿舍还是一个人/我又回到冬的季节/与这个春天无关无份/哦好想背着吉他去私奔/穿着黑色风衣远走高飞/我是离开这个城市的魂/即使流亡/也会路过彼岸的鲜花海洋/背着一把吉他去私奔/你也淡淡一笑无关痛痒/我就撑着眼泪继续流浪/等候流星/时而抬头经过的白色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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