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车宽敞无比, 四面盖着白色细纱,飞驰在道路上,扬起的丝帘柔顺飘逸, 见之难忘。

  钟离雅坐在一边,直到现在还不敢正视虞芝,只用余光悄悄看她与谢朝兮,一旦被发现, 便立刻调整神色, 端坐起来,装作并未偷看的模样。

  虞芝自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也不拆穿, 而是与谢朝兮挨得更近了些,嘴唇贴在他耳边说着私密之语。

  钟离雅见他们贴得那么近, 脸又红了起来,口中小声念着法诀, 想要让云车驶得更快一些。

  这百尺楼怎得这般远啊?她以前分明没这么感觉过。

  只是虞芝所说的并非什么令人面容耳赤的东西,她轻声道:“我瞧着钟离雅对你倒是不错。”

  时不时对他嘘寒问暖,上云车之前还问他是否不适应, 需不需要安排其他灵兽、法宝。

  这话落到谢朝兮耳中,竟莫名觉得她是在捻酸吃醋。他看出虞芝对钟离雅有几分在意,想来是后者给他的关注太多,惹得虞芝不大高兴了。

  被谈论的对象还坐在不远处, 他亦小声对虞芝解释道:“她只是并未见过如你这般貌美的女子, 不知晓如何与你说话, 这才借我当个由头。”

  虞芝眨了眨眼,觉得谢朝兮似是误会了她的话。怎么竟为钟离雅解释起来了?

  她难不成还能因为钟离雅不关心自己而不高兴么?

  “你想到哪去了?”她嗔怪起来,媚眼如丝地望向谢朝兮, “我是怕她待你太好,你在这儿乐不思蜀,再也不想随我离开了。”

  心中知晓谢朝兮不会如此,但她仍是这般去说,想要逗逗眼前的人。

  果然,谢朝兮神色认真起来:“芝芝去哪,我便去哪。”

  虞芝的手盖住他的眉眼,将那抹执拗之色掩去:“我知晓了。”

  坐在云车之内另一侧的钟离雅只觉得全身发热,伸手撩开小片帘子,想要让外头的风吹进来,吹去这满室旖旎。

  被他们两人的亲昵举动闹得,她颊边的羽毛都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洁白的冠羽夹杂在乌发之中,遮住她发红的脸蛋。

  但好奇心实在太过旺盛,钟离雅不得不按住眼边的羽毛,不动声色地看过去。

  原来人类修士也能这么恩爱。

  这两个人分明不是一个性子,一个满身杀孽,一个心有慈悲,究竟是如何变成道侣的呢?

  不过他们长得可真好看啊,就算是天凰族人,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们的。

  她只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承载不了如此多的困惑,恨不得当场便见到兄长,扑到他怀中去求他解惑。

  好在方才偷偷念的法诀有用,云车果然更快了些,没多久便到了百尺楼。

  她迫不及待地第一个跳下云车,吹了冷风之后又赶紧将露出来的冠羽收好,变回了那个在外头不可一世的钟离大小姐。

  只是她甫一回头,便见到谢朝兮小心翼翼地伸手扶着虞芝走下云车,甚至还为她轻轻提起了垂落的裙摆。

  她连忙按住自己的脸,不让好不容易收回去的冠羽又冒出来,清咳了两声,道:“我哥哥就在上面等你们,跟我来吧。”

  虞芝挽着谢朝兮的手,像极了一对恩爱道侣。加上他们容貌出众,上个楼梯的功夫,便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到了百尺楼的楼顶,没有不长眼的人前来打扰他们,显然是知晓此处有人已经包下了。

  头上斜斜插着一支白羽的男主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床边,酂白色的衣衫勾勒出充满力量的身躯,又有一种沉淀下来的肃穆之感,望之便知晓其人身份不俗。

  等他转过身来,通身并无其它装饰,只是腰间用了一枚青玉扣显出腰身,走动间如碧波流动,是块美玉。

  “两位便是阿雅所说的来自白弋山的贵客吧?久仰。”他俊秀的脸上带着浅笑,示意两人坐下。

  钟离雅见到他,立刻跑到了他的身边,扯着男人的衣袖撒娇,一点也看不出初次见面之时号令百兵的气势。

  她跺了跺脚,撅着嘴道:“哥哥,你才回来,我们俩都没说说话呢。”就让她去找这两个人类修士一起用膳。

  钟离渊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有人在呢,回家再闹。”

  他口中说着“回家”,实际上并未阻止少女的动作,而是几乎纵容地任她扯着自己的衣袖,在上面揉出几道褶皱。

  虞芝并不在意自己被无视,拉着谢朝兮选了出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向外望去。

  这楼名为百尺楼,确实不负其名,有百尺之高。

  最奇特的是,此楼在云洲,从她这儿往外看去,天是茫茫一片白光,底下却是白云朵朵。如同天地交替的错觉出现在眼前,令人有些着迷。

  天界,真是名不虚传啊。

  在这儿待着,与飞升又有何异?

  只是可惜,虞芝抬起头看向那连太阳也没有的天空,无日、无月、无星,再美的地方,也不过是一片虚假罢了。

  或许飞升也是一样,都是待在毫无人气、毫无真实的地方,抱着那所谓的上古功法研读,以为自己拥有排山倒海之力,试图开天辟地,最后才知晓,他们不过是被修炼裹挟的躯壳罢了。

  谢朝兮许是觉察到她的兴致不高,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示意自己在她身边。

  “抱歉,幼妹自幼被娇惯,耽误了些许时辰,怠慢了二位,还望莫要责备。”钟离渊终于哄好了身边站着的小姑娘,朝两人拱手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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