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尺楼出来, 钟离渊将两人请上云车,送他们回到住处。

  就在虞芝被谢朝兮扶着踏上云车的那一瞬,异变突发, 一道以灵力凝成的飞箭直直朝着钟离渊射来。后者面不改色,衣袖一摆,将之拂开。箭矢化作灵气散在空中,可随之而来的是冲至面前的雪亮剑刃。

  一男子形状疯癫, 右手持剑, 剑锋破开一道气流来,将站在一旁的虞芝发丝吹起,模糊了视线。

  他口中大喊道:“妖人, 今日我便替枉死的道友取你性命!”

  他的左手捏诀,又激了一口心头血喷洒在剑身之上, 霎时间红光大震,剑刃之上的煞气更是浓重几分。

  是灵力磅礴的一击, 瞧着甚至有点孤注一掷味道。虞芝脚尖轻点,与谢朝兮退离云车数尺远,以免被波及。

  钟离雅在一旁惊呼:“哥哥!”

  只是这样激烈危险的情形不过眨眼, 等到虞芝再望过去,那男子已被钟离渊制服,趴跪在地,像条濒死的鱼一般挣扎着。

  鲜红的血混着碎肉自他口中溢出, 浸湿了面前的地面。

  三尺长剑被抛至一边, 嗡鸣悲泣, 却无法救起自己的主人。

  钟离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在看到雪白衣角沾上的红色脏污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晦气。”

  “哥哥, 你有没有受伤?”钟离雅一脸担忧,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接着脸色骤变,对着身边跟随着的白甲兵呵斥道,“还不将人拖走?”

  那男子被两个白甲兵架着,满面血污,一身嶙峋瘦骨几乎要穿透皮肉,显然是多日未得到灵气修炼。

  “一只鸟人……咳咳……迟早将你烤来拆吃!”

  钟离雅俏丽的脸蛋上流露出几抹戾气,她喊住白甲兵,跨步走到男子身边,手背上白色的翼羽浮出,本应柔软的边缘却锋利异常。

  她右手攥拳,朝着男子挥去,就要在他的脸颊留下数道深痕,却被钟离渊制止。

  “别弄脏自己的手。”钟离渊的眸中闪过一抹寒意,接着吩咐道,“这么喜欢烤东西,将他扔进燚屋。”

  “是。”白甲兵得令颔首,倒退两步,变回白凰模样,将人挂在空中带走。

  又哄了钟离雅几句,钟离渊才转向虞芝二人,拱手致歉:“教二位看笑话了。”

  虞芝挑眉看他,见这人并无解释更多的意思,便转身上了云车。

  这段插曲并不如这对兄妹二人表现得这般不在乎,他们将虞芝二人送到住处,并未多做交谈,便直接离去了。

  许是对两人有了些信任,钟离渊甚至将原本在门外看守的白甲兵都撤去,开始以贵客之礼相待。

  谢朝兮将门关上,便听到虞芝说起方才之事。

  “那人是万剑宗修士。”她回忆起那柄剑,剑柄之上的群山纹分明是万剑宗宗徽。

  “万剑宗?可万剑宗的人为何要刺杀钟离公子?”谢朝兮不解,他亦未曾听过两边有何积怨。

  虞芝并未直接回答他,反而道:“你竟没打算为那人求情?”

  毕竟那副凄惨模样瞧着,依着谢朝兮往日的性子,早就该出口阻止了。

  “是那男子刺杀钟离公子,被关押也是理所当然。”谢朝兮解释道。

  “是吗。”虞芝淡淡道,“他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钟离兄妹看起来不像坏人。”谢朝兮面露茫然,喃喃道。

  “他们都不是人,自然不像坏人。”虞芝只觉得好笑,“你没听那万剑宗弟子口中说的什么?”

  “什么……”他话音未落,便听到窗外有了动静,连忙噤声。

  两人对视一眼,谢朝兮神色严肃起来,匿了声息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钟离兄妹才离开不久,若是果真有事要寻他们,那也当从正门来。这窗外发出动静的人不定是敌是友,毕竟在陌生地界,警惕心万不可少。

  他出手果断,一颗丹药自指尖弹出,将藏在窗外阴影处的人打得跪倒在地,僵住不得动弹。

  “带进来问问。”虞芝吩咐道。

  那人修为不到金丹,但手边落下的剑亦是有着万剑宗宗徽,竟像是与刺杀钟离渊那人有所联系。她看着谢朝兮用绕雪丝将之捆起,按到自己面前,等待着她的问话。

  “你和万剑宗什么关系?”虞芝的手支着下颔,脚尖轻踩被谢朝兮一同拿进来的长剑,伴着剑柄与地面摩擦沙沙声响问道。

  这男子与先前见过的那个别无二致,都是骨瘦如柴的模样,身边绕着的灵气稀薄,一看就是多日没得到过充裕的灵气修炼,不得不反噬血肉之中的灵气。

  他的手脚被禁锢着,骨气倒有几分,对虞芝啐了一口,骂道:“和那群鸟人沆瀣一气,老子是什么人,你也配知晓?”

  他与虞芝离得远,本身又没几分力气,自然伤不到她。

  虞芝尚未恼怒,反倒是押着他的谢朝兮脸色变得难看几分,按在他身上的手也用上力,令这人的皮肉陷进缠绕在身上的银丝之中,割出细而密的口子。

  绕雪丝锋利异常,注入灵力之后更是削铁如泥,在这样形容枯槁的人身上随意划开,几乎能见白骨。

  那人瞧着傲气,受了痛倒是软得快,惨叫连连,像是被活剐了一般。

  谢朝兮也没料到自己这一动手竟令人痛成这样,心头升起的那股不满逐渐被这人的痛苦覆盖,眼底隐约可见几分不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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