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黑雾散去, 镶嵌在墙壁暗角处的明珠被术法点亮,朦胧的光披着柔和的尘埃微粒映在两人身上。

  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似是拥抱, 又即将分离。

  “你什么时候醒的?”虞芝轻声问道。

  谢朝兮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道:“芝芝,心有所牵,如何安睡?”

  虞芝了然, 这一路都是他在装模作样。只是既然他早已发现, 又何必陪着自己演这出戏。

  不过是尚不死心罢了。

  “你留不下我。”

  她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言辞要让他将这藕断丝连的幻想统统斩断,可那本该掷地有声的决绝话语被她说得犹如缠绵柔和的夜风, 似丝似弦般扣在了谢朝兮的心上。

  谢朝兮走近一步,面容自阴影中清晰。他的双眸泛着红, 眼底弥漫着浓重的、掺杂着混沌的暗色。

  “芝芝,跟我回去吧。”

  将她带回这里之后, 不安没有一刻从心中离开。她从床榻之上起身,她转身而去,甚至她走进这茫茫迷途之中, 他都一清二楚,却还是抱着那渺茫的希冀,奢求她能有一瞬的回头。

  但梦幻当如泡影,不可追逐, 不可妄想。

  即便到了眼下这一步, 谢朝兮也清晰知晓, 他这话什么也换不来。可他仍不肯死心,期待着哪怕一次的应允。

  但他等来的只有再一次失望。

  虞芝自然不可能如此温顺。她的指尖泛着锐器的寒光,摆出防御的姿态。绕雪丝被她挡在身前, 不让谢朝兮再继续接近。

  她的修为尚未突破至出窍期,比谢朝兮稍稍低些。但五件灵宝俱在她的身上,若是当真放手一搏,也是势均力敌。况且她只为离开,称不上有多难。

  可谢朝兮的动作中却猛然爆发出一股狠劲。身前抵着锋利逼人的银丝,他却直直往前,覆上虞芝的身躯,不躲不避,将她抱住。

  三根绕雪丝插入他的腰腹之中,鲜血如缕,细而长,似断了线的雨珠一般,点点滴滴落在地上,碎溅在脚边,与冰蚕丝之上的红痕混在一处,难舍难分。

  没有如注的鲜血,但虞芝知晓,绕雪丝吹毛断刃,没入体内,不会是轻伤。

  他不计后果的做法令她愣怔一瞬,就这么错过了脱身而出的机会。况且她的绕雪丝还在谢朝兮体内,若是想要离开,要么她将银丝抽出来,要么将之扔在这儿。

  但不论哪种,她竟都有些下不去手。

  她如何想,谢朝兮已经无心去琢磨了。他只知晓,人又到了他的身边。

  地宫本就在他掌控之下,趁着虞芝的思绪不定,他身形变换,心念微动,两人便出现在了屋内。

  虞芝被他放在柔软的被褥上。她身上的玄衣本就是随意穿着,此刻变得凌乱,领口的肌肤大片露出来,白皙如上好的瓷器,点点幽红的痕迹覆于其上。

  床榻边摆放着的精致物件、无价珍宝统统被袖风挥落,摔在地上,费尽心思搜寻来的天才地宝变作一片狼藉,却没有一道目光落在其上。

  谢朝兮的神情染上狠戾,指腹自她颈上一寸寸摩挲而去,将他留下的痕迹边缘那抹雪色揉开,染上轻薄的粉。

  “芝芝,什么我都能给你。”他身上的魔气四溢,充斥着整间屋子,将虞芝整个人包裹其中,似是要将她撕碎。

  但这样的狠劲甚至没有熬过片刻,只是听到她的后背撞在软榻之上的细微声响,他便再下不去手,满心担忧她磕碰受伤。

  他的满腔怒火如同沉闷的雷,蕴藏着将要炸开的力量,却最终只能不断消减,如那被小心收拢的魔气一般,没了生息。

  最终,他捧起虞芝的手,语气软了下来,连重话也没能说出一句,妥协一般说道:“芝芝,别哄骗我,别离开我。”

  那些轻软香甜,都是临行前的谎言;蜜糖纱帐之后,藏着的俱是算计。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晓是在为自己而难受,还是对虞芝满不在乎的态度而感到折磨。

  听了他的话,虞芝终于有了反应。她手腕微转,将绕雪丝向外抽出。

  汹涌的血迹喷洒在两人紧贴的肌肤之上,较之谢朝兮的身躯还要温热几分,粘稠的触感令虞芝的呼吸顿了顿。血腥之气扩散在整间屋内,刺激了彼此的脑海,连动作都变得更加疯狂。

  虞芝仰起头,啃咬上他的唇瓣,辗转研磨:“骗你,用不着这么做。”

  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却像是沿着耳,入了心,谢朝兮除去顺从本能地掠夺、攫取,再做不出旁的选择。

  虞芝的脖颈扬起,似发着光,诱人朝之而去。

  她眼睫微眨,看着谢朝兮,就仿佛见到眼前人立在山巅之上,被她亲手推了一把,于是那人直直坠去,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可她却从未料过,再次见到那人之时,他已沉于深渊。

  衣衫一件件褪去,连悬在窗外的月亮都不知何时失去踪影,将静谧与深夜留给这方天地仅有的两人。

  “谢朝兮,你不想么?”虞芝的声音带了些微哑意,听得人心中酥麻。她鬓边的长发湿润,不知是方才被外边深重的雾气濡湿,还是沾上升温而至的汗水。

  她温热的吐息落在耳边,谢朝兮觉得那一片肌肤都泛着痒意,诉说着秘而不宣的渴求。

  怀中如同抱着一团火,从指间到胸腔统统被点燃,火焰在他的身躯之上蔓延,所过之处,都对她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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